周一下午,孟菲斯联邦快递中心。
这座平日里只回响着篮球撞击声和球鞋摩擦声的圣殿,今天被彻底改造成了一个巨大而混乱的移动堡垒。穿着黑色t恤、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如同工蚁般在迷宫似的后台区域飞奔,巨大的道具箱上印着“危险勿碰”的字样,刺眼的灯光设备和震耳欲聋的摇滚音乐测试声,交织成一曲属于职业摔角的、狂野的交响乐。
王宇航穿着一身休闲装,在他的“非官方”经纪人吉米的陪同下,第一次踏入了这片与他平日里严谨、有序的篮球世界截然不同的领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汗水、廉价古龙水、巨量发胶和……某种刚刚烤糊了的牛肉的奇怪味道。
他看着眼前光怪陆离的一切,感觉自己像一个误入疯人院的正常人。
一个身高七尺、体重超过400磅的巨人(big Show),正一脸慈爱地坐在一张与他体型完全不符的小板凳上,戴着一副老花镜,聚精会神地……织着一条粉红色的毛线围巾。
不远处,两个在电视上打得你死我活、恨不得将对方撕成碎片的宿敌——约翰·塞纳和兰迪·奥顿,正坐在一起,和睦地分享着一桶炸鸡,激烈地讨论着昨晚的NFL比赛中,爱国者队的四分卫是不是传了一个愚蠢的抄截。
一个画着恐怖小丑妆的选手,正在和一个金发碧眼、身材火辣的女选手,极其认真地探讨着关于“如何进行合理的基金定投以应对通货膨胀”的财经话题。
“吉米……”王宇航看着眼前这充满魔幻现实主义的一幕,忍不住低声对身边的经纪人说道,“我感觉……我好像闯进了一个由肌肉猛男和精神病患者组成的、大型的线下漫展。”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肌肉虬结、只穿着训练背心的高大身影走了过来,主动伸出了手。
“嘿,教练,欢迎来到我们的地盘。”他的声音洪亮而友好,完全没有电视上那种不可一世的霸气,“我是保罗·李维斯克。”
王宇航认出了他,正是wwE的“王中王”,也是今晚剧情里自己的“盟友”——triple h。
“你好,保罗。”王宇航与他握手,“剧本我看了,很精彩。”
“哈哈哈,那就好。今晚需要我配合的地方,随时可以找我沟通。”triple h的态度极其职业,与他平日里那个手持大锤的“反派”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
穿过混乱的后台走廊,他们来到了那间由客队更衣室临时改造的、极其奢华的办公室。
他们刚一进门,就听到了办公室里传来的一声如同炸雷般的咆哮。
“灯光!我说的是‘地狱’般的血红色!不是该死的‘情人节’主题派对的粉红色!你想让‘送葬者’的出场看起来像个要去参加同性恋游行的男妓吗?!还有那个烟火!我要的是‘爆炸’!是能让前排观众心脏病发作的爆炸!不是他妈的‘生日派-对’上那种小孩子玩的仙女棒!给我重来!!”
只见一个穿着昂贵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老人,正对着一个对讲机疯狂地咆哮。他就是这座摔角帝国的国王,文斯·麦克马洪。
然而,当他挂断对讲机,转过身看到王宇航时,脸上那如同暴君般的愤怒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商人式的、热情洋溢的笑容。
“王教练!欢迎!欢迎来到我的世界!久仰大名!”文斯伸出他那保养得极好的大手。
“麦克马洪先生,感谢你的邀请。”王宇航与他握手,表情平静,“你的‘世界’……确实很……热闹。”
“哈哈哈!你知道吗,”文斯大笑着,试图拉近关系,“上次我和我的老朋友唐纳德(特朗普)一起打高尔夫时,他还提起了你。他说你在那个叫马斯克的疯小子那里,提出了一个天才般的商业模式。他说,你和他一样,都是‘天生的赢家’。”
“我和特朗普先生只在马斯克先生的办公室有过一面之缘。”王宇航不动声色地回应,巧妙地拉开了距离,“我更倾向于认为,我和马斯克先生一样,都是‘未来的信徒’。”
这段简短的对话,是两个不同领域帝王之间的互相试探。文斯试图用“赢家”这种世俗的标签来定义王宇航,而王宇航则用“未来”这个更宏大的概念,将自己置于了更高的维度。
“好了,说回正事。”文斯从桌上拿起一份剧本,“今晚的剧本,你还满意吗?有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比如,你希望你的出场时间更长一点?或者……希望最后给你安排一个用‘战术板’击倒约翰·塞纳的精彩镜头?”
“不,麦克马洪先生。”王宇航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是个专业的人。我尊重你们的专业。剧本很棒,我只需要……扮演好我的角色就行了。”
“不过,”王宇航话锋一转,“关于我的出场音乐……”
“音乐?有什么问题吗?我们为你准备了最大气磅礴的交响乐,绝对有排面!”
“音乐很棒。”王宇航的嘴角勾起一丝神秘的微笑,“但我希望,能在其中加入一点……来自东方的,神秘的元素。”
……
节目正式开始前的最后彩排。
王宇航的出场被安排在开场。按照剧本,他将在巨大的LEd屏幕后走出。
第一次尝试,音乐响起,但出来的不是他想要的“二胡”版,而是标准的重金属摇滚乐。王宇航站在原地没动。
第二次尝试,音乐对了,但烟火师按错了按钮,舞台两侧喷出了一堆五颜六色的彩带,像是在庆祝某个儿童节。
文斯在后台的咆哮声,通过对讲机传遍了整个场馆。
接下来,是比赛的彩排。王宇航本以为,彩排只是简单地走个过场,对一下台词。
但是,当谢恩·麦克马洪和“遗产军团”的科迪·罗兹、泰德·迪比亚兹开始彩排时,王宇航震惊了。
他们竟然真的打了起来!
虽然没有用尽全力,但每一次拳击,每一次过肩摔,都发出了“砰砰”的闷响!那种身体的碰撞和冲击力,依然让站在场边的王宇航感到了震撼!
‘这……就是他们说的‘表演’?’王宇航看着在地上翻滚的谢恩,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平静、习以为常的triple h,‘这明明就是……一场有剧本的真枪实弹的斗殴!’
终于,轮到了王宇航自己的部分。
按照剧本,他要在主战赛的关键时刻,走到triple h身边,对他耳语几句,给予“神之启示”。
第一次尝试。
王宇航走过去,看着triple h那张写满了“我是反派”的脸,感觉有些尴尬,对着他的耳朵,随便说了句:“……你今晚的护膝看起来不错,是名牌吗?”
triple h差点笑场,他背对着镜头,对王宇航低声说:“嘿,教练。投入点!拿出你骂裁判时的气势!你要让我感觉到,你给了我一个能毁灭世界的‘阴谋’!是能让我赢下比赛的阴谋!”
第二次尝试。
王宇航深吸一口气。他想起了圣诞大战时,自己面对勒布朗·詹姆斯时的那种感觉。
他再次走过去,用一种冰冷的、不带丝毫情感的语气,在triple h的耳边,清晰地说道:“他的左膝,刚刚在和谢恩的比赛中,受过一次轻伤。攻击那里。”
triple h浑身一震!
他猛地回头,看着王宇航那双瞬间变得锐利无比、如同手术刀般冰冷的眼睛,第一次,他感觉到了这个东方男人身上,那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属于真正“战术大师”的恐怖气场!
彩排结束。所有人都已准备就绪。
王宇航独自一人,走回自己的临时更衣室。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昂贵西装,即将登台扮演“高智商反派”的自己,感觉有些荒诞,又有些新奇。
门外,传来了现场导演的倒计时声:
“还有五分钟!直播开始!所有人员就位!”
王宇航整理了一下领带,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吧,篮球教练。让我们看看……’
‘你的‘演技’,到底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