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休息的更衣室里，气氛与达拉斯的燥热截然相反，显得轻松而又专注。
球员们在各自的位置上，补充着水分和能量。王宇航没有像埃弗里·约翰逊那样，在战术板上大吼大叫，他只是让球员们安静地休息，调整呼吸。
他走到首席助教大卫·布拉特的身边，后者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数据统计。
“大卫，你怎么看？”王宇航轻声问道。
布拉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和我们赛前预料的一样。马刺和小牛，他们依然在打自己最熟悉、最舒服的篮球。波波维奇还是依赖Gdp的挡拆和邓肯的低位，而埃弗里，则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了德克的个人能力上。他们的战术，很成熟，但……也很‘旧’。”
“旧？”王宇航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是的，旧。”布拉特肯定地说道，“他们的战术体系，还是建立在明确的位置划分上。中锋就该在内线肉搏，后卫就该在外线组织。他们无法应对我们这种‘五位一体’的、位置模糊化的打法。这就像是用……用传统的步兵方阵，去对抗一支装备了火枪的现代化军队。”
说到这里，布拉特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对了，王。我看了布拉德整理的揭幕战数据报告，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发现。马刺队那边，布鲁斯·鲍文的数据，出现了断崖式的下滑。”
“哦？”
“是的。”布拉特指着报告上的一组数据，“他的横向移动速度，比上赛季慢了0.12秒，这在防守端是致命的。他在防守我们的无球掩护时，到位率下降了超过15%。这意味着，马刺队那道最坚固的外线防守大闸，已经开始生锈了。他们急需一个新的、更年轻的侧翼防守者。”
奎因·斯奈德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过来，冷峻的脸上难得地有了一丝笑意：“大卫，你不能把功劳全归于对手的退步。事实是，我们变强了。经过一整个赛季的磨合和今年残酷的训练营，我们的‘铁索连环’防守体系，比上赛季至少提升了一个档次。我们的轮转更快，沟通更默契，对彼此的位置感也更强。不是马刺变慢了，而是我们……变得太快了。”
布拉特和斯奈德相视一笑，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骄傲。
随即，他们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王宇航。
他们知道，无论是战术的革新，还是防守的进步，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这个年轻得不可思议的主教练。但他们最佩服王宇航的，却不是这些。
而是他那如同先知一般，总能找到最适合体系的球员，并将他们的能力发挥到极致的“点金术”。
从山猫时期的“死亡五小”，到如今灰熊队的“战术魔方”。马克·加索尔的策应，诺西奥尼的强硬，甚至新秀巴图姆的潜力……每一个人，都像是为了他的战术体系而量身定做的完美拼图。
这种能力，已经超越了战术本身，近乎于一种……艺术。
“好了，先生们。”王宇航打断了助教们的思绪，“下半场，小牛队一定会做出调整。德克会更多地拉到外线，他会尝试用他的投射和高位策应来撕开我们的防线。所以，我们的防守，要更有弹性。”
“AK，”他看向基里连科，“下半场，主防德克的任务交给你。我不要你完全防住他，那是几乎不可能的。我要你，用你的长臂和移动，去干扰他的每一次接球，消耗他的每一次出手。让他打得难受，让他打得疲惫。”
“凯文，”他又看向杜兰特，“继续做你上半场做的事情。但记住，当机会出现时，不要犹豫。一个杀手，不仅要知道何时隐藏刀锋，更要知道……何时拔刀。”
……
下半场比赛，开始了。
正如王宇航所料，小牛队的进攻，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德克·诺维茨基，没有再像上半场那样，频繁地落入低位。他像一个幽灵，游弋在三分线外。
进攻中，他借助丹皮尔的掩护，在弧顶接到球。对位他的，是安德烈·基里连科！
这是两位联盟中最顶级的、风格迥异的欧洲球员的直接对话！
诺维茨基没有强攻，而是利用自己的身高和投篮威胁，在高位做起了策应。他像一个控球前锋，指挥着队友的跑位。
杰森·特里借助霍华德的掩护，兜出来接到诺维茨基的传球，中投命中！
“漂亮的战术！”雷吉·米勒赞叹道，“德克用他的引力，为队友创造了机会！埃弗里·约翰逊的调整很及时！”
但灰熊队，立刻还以颜色。
他们的进攻，变得更加简洁，也更加……致命。
进攻的核心，不再是加索尔，而是彻底解放了的，凯文·杜兰特。
场上，出现了一幕让所有小牛队防守球员都感到绝望的画面。
杜兰特，在弧顶持球。
而在他身边的，是那个沉默的射手——凯尔·科沃尔。
科沃尔开始了他不知疲倦的无球跑动，他像一个诱饵，吸引着小牛队防守的注意力。
而杜兰特，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科沃尔吸引的瞬间，动了！
他没有选择突破，而是直接一个干拔三分！
“唰——！”
篮球，应声入网！
“这……这还怎么防？！”凯文·哈兰无奈地摊了摊手，“他们有两个联盟最顶级的射手！你管了科沃尔，杜兰特就能直接在你头上投篮！你包夹杜兰特，科沃尔就能获得空位机会！这是一个无解的二人转！”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这两位射手，上演了一场堪称艺术的“二人配合”。
杜兰特持球突破，吸引包夹，分球给弱侧的科沃尔，后者三分命中！
科沃尔利用加索尔的掩护，跑出空位，吸引了防守。但他没有投，而是一个假动作，将球回传给了同样利用掩护，来到三分线外的杜兰特！杜兰特接球，再次命中一记冷血的三分！
甚至有一次，杜兰特和科沃尔，在三分线外，打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手递手”配合！杜兰特将球递给科沃尔，然后立刻顺下，利用科沃尔的身体作为掩护，甩开了防守！科沃尔心领神会，一个高吊传球，助攻杜兰特空接暴扣！
“停下来！谁去把他们停下来！”场边的小将军约翰逊，急得直跳脚。他的嗓子，已经喊得沙哑。
但没用。
小牛队的防守体系，在这两人简单而又高效的配合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被轻易地撕碎。
诺维茨基，拼尽了全力。
他用金鸡独立跳投，用背身单打，用不讲理的三分，一次次地试图将球队从深渊中拉回来。
他单节砍下了16分！
但每当他命中一个神仙球，将分差迫近时，回头，杜兰特或者科沃尔，总能用一记更冷酷、更致命的三分，将他所有的努力，化为泡影。
这是一种让人绝望的无力感。
你拼尽全力，打出了mVp级别的表现，却发现，对手只是轻松地动了动手指，就抹平了你所有的功劳。
第三节后半段，杰拉德·格林再次被换上场。
他像一头愤怒的公牛，试图用自己的冲击力，去改变比赛的走向。
他在一次快攻中，完成了一记技惊四座的360度转身暴扣，点燃了全场。
但仅仅在下一个回合，杜兰特就在他的头顶上，用一个最简单的、朴实无华的干拔跳投，稳稳命中，还造成了他的犯规。
2+1。
当杜兰特走上罚球线时，他看了一眼场边失魂落魄的格林，眼神中没有挑衅，没有嘲讽，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仿佛在说：
“你的天赋，是用来表演的。”
“而我的天赋，是用来杀死比赛的。”
比赛，已经失去了悬念。
整个第四节，都变成了垃圾时间。王宇航派上了巴图姆和查默斯等一众新秀和替补，让他们去感受胜利的氛围。
而小牛队那边，则是一片死寂。
诺维茨基坐在替补席上，用毛巾盖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没人知道，这位一向坚强的德国战车，在想些什么。
主教练埃弗里·约翰逊，则双手叉腰，站在场边，目光呆滞地看着球场。
赛后传闻，小牛队老板马克·库班，在第三节结束时，就提前离开了球馆。他那张总是充满激情的脸上，第一次，写满了失望和愤怒。
“小将军”的帅位，已经岌岌可危。
最终，比分定格在了125-98。
灰熊队，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攻克了达拉斯。
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向王宇航提问：“王教练，您的球队连续用大比分战胜了马刺和小牛这两支西南区的传统豪强，您认为，这是否意味着，西南区，甚至整个西部的格局，已经发生了改变？”
王宇航面对着无数的镜头和闪光灯，只是平静地笑了笑。
“不，我不这么认为。”
“这只是两场普通的常规赛。”
“我们的赛季，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