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工作?”陈司令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语气稍稍缓和。
“你也知道,年初海先生不仅给咱们江南送了物资,还给鲁南那边也送了一大批!”
“对呀!鲁南的那批还是先送的,后来才轮着给我们送!怎么,鲁南那边出问题了?”
封处长叹了口气,又忍不住笑了笑,“听说鲁南负责接收物资的部队,私自扣下了不少重火力。”
“什么!这……这王老虎真是个榆木脑袋!”陈司令气得拍了下大腿,暗骂王老虎不懂变通,要是学鲁南一样扣下一批重火力,那一纵的火力岂不是更上一层楼?
“哈哈哈!你也别生气,这次有我在,你们一纵可没机会犯这错。”封处长笑得更欢,指了指自己,“我会全程盯着物资接收和分配,从清点到装车,一步都不落下,保证你一颗子弹都别想多占!”
两人正说着笑着,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通讯参谋捧着电报本快步走进来,立正敬礼:“报告陈司令、封处长!二团发来急电!”
陈司令瞥了眼电报本,随口道:“是王必成那小子到了簸箕谷吧?到了就原地等着,让战士们休整休整,这种事还特意发个电报,难道是想显摆他行军快?”
通讯参谋赶紧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不是!二团在电报里说,‘表弟’已经到簸箕谷了!”
“噗——”封处长刚喝进嘴里的茶水没忍住,直接喷了陈司令一身,茶渍在陈司令的灰布军装前襟晕开一大片。
陈司令却顾不上擦身上的茶水,猛地站起身,抓过电报本扫了两眼,声音都拔高了:“表弟什么时候到的?王必成他们不是凌晨就出发了吗,怎么还比表弟晚到?”
“二团在电报里说,表弟是先到的,他们赶到簸箕谷时,表弟已经在谷里等候多时了!”通讯参谋赶紧回话,把电报内容复述得明明白白。
封处长也顾不上失礼,凑过来追问:“只有表弟一个人吗?没带运输队,也没带帮手?”
“电报里说,就表弟一个人!身边连个随从都没有!”通讯参谋肯定地回答。
“嘶——”封处长倒吸一口凉气,眼神里满是震惊,“这么快?
我没记错的话,表哥说表弟昨天中午才从上海出发吧?
从上海到簸箕谷,就算全程不休息,开车也得一天,他怎么能这么快就到了?”
陈司令从口袋里摸出块干毛巾,随意擦了擦身上的茶渍,语气里满是感慨:“这小子,每次都能让人出乎意料……说不定他早就让运输队提前出发了,等物资在簸箕谷摆好了,他才从上海动身。”
封处长没接话,目光紧紧盯着通讯参谋,追问:“二团的电报里,有没有说这次送来了多少物资?清单有吗?”
“有的,二团在电报后面附了一份简易清单!”通讯参谋赶紧从电报本里抽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陈司令先抢过来,低头扫了两眼,瞳孔骤然收缩,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嘶!这可不是上次的量啊!
十五门步兵炮、六十门迫击炮,还有上千挺机枪、四万支步枪……这比上次给我们的多了好几倍!”
封处长连忙凑过去,一把抢过清单,手指顺着字迹飞快往下滑,越看越激动,最后也忍不住“嘶”了一声,“好家伙!有了这些武器,我们新四军的装备就算齐了!”
陈司令压下心头的激动,又看向通讯参谋:“那二团有没有说,表弟现在在哪?还在簸箕谷吗?”
通讯参谋摇了摇头:“二团说,表弟交接完物资就走了,没多停留。”
“这个王老虎!”封处长气得“啪”地一拍石桌,懊恼得直跺脚,“我就知道他留不住人!
早知道昨天我就不等命令了,跟他一起去簸箕谷,说不定还能跟表弟见上一面!”
陈司令却没像封处长那样着急,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地问:“二团有没有说,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往哪个方向去了?”
“刚走没多久,表弟是往镇江方向去的!”通讯参谋回忆着电报内容,准确回答。
陈司令眼睛一亮,突然站起身,一把拉起还在懊恼的封处长:“走!”
封处长被拉得一个趔趄,茫然道:“去哪?现在去簸箕谷,人都走了!”
“不去簸箕谷,去茅山镇!”陈司令语气笃定,眼里闪着光,“表弟往镇江走,肯定要经过茅山镇。
而且这天都黑了,不大可能赶夜路,大概率会在茅山镇过夜,找地方补给点干粮和水。”
封处长愣了愣,看了眼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这么晚了,你要赶夜路?山路黑,骑马不安全!这可是六十多公里!”
“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五,你忘了?”陈司令笑着指了指窗外,月亮已经悄悄爬上树梢,银辉洒在地上,“月亮正圆着呢,夜里亮得很!
我们骑两匹快马,路上再换次马,天亮之前肯定能赶到茅山镇!说不定还能在镇上堵着他!”
……
同一时间,山城军统总部的办公室里,气氛却远没有新四军指挥部那般轻松。
戴老板坐在真皮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桌上的茶杯早已凉透,袅袅热气消散无踪,显然他已经等了许久。
“怎么‘螺丝刀’的电报还没来?”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第九战区那边天天催,就等着他的情报呢!”
站在一旁的毛仁飞吓得战战兢兢,连忙解释:“局座,您别着急,应该快了!
上海山城银行的钱昨天晚上才到账,‘螺丝刀’小组今天得先查证款项是否足额,还要走流程把账转走,中间难免要花点时间,收了钱他们肯定不敢耽误的!”
“花时间?我看是对总部一点信任都没有!”戴老板猛地一拍桌子,“每笔钱都要反复核查,每次情报都要跟总部讨价还价,这是谁的问题?
都怪你们这些人,平时把下面的人压得太死,疑神疑鬼的,搞得现在下面的人天天防我、防总部,连基本的信任都没了!”
毛仁飞不敢接话,只能低着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刘富庸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文件夹,“报告局座!‘螺丝刀’发来急电!”
戴老板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深吸一口气,“终于来了,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