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波把电讯室扫荡得一干二净后,看着四面墙光秃秃的样子,他忽然挠了挠头,骂了句:“特么的,这是不是太夸张了?扫得比狗舔过还干净,小鬼子进来不得起疑?”
正嘀咕着,他瞥见背包里露出的炸弹,眼睛一亮——干脆炸个彻底,省得留下痕迹。
再说这炸弹背了一路,总不能原封不动地又扛回去。
他摸出那枚五公斤的炸弹掂了掂,觉得要炸毁三层的主楼份量有点不够,手腕一转,从随身的空间里换出枚二十公斤的大家伙。
表盘上的指针被他拨到五分钟后,“咚”地一声扔在墙角的阴影里。
刚冲出电讯室,就见院子里的人差不多撤光了。
杨春怀里抱着个襁褓,侯勇扶着位颤巍巍的老人,走在了最后。
“大哥!”侯勇见了他,扯着嗓子喊,“监狱里的人都疏散完了,咱们赶紧撤!”
“你们先走!”李海波摆摆手,脚步没停,“我去叫二弟!”
他几步冲到暗堡入口,对着黑乎乎的洞口喊:“二弟!撤了!”
“来喽!”熊奎的大嗓门从里面传来,紧接着一道壮硕的身影爬了出来,肩上还扛着那挺冒着热气的机枪。
“大哥,你猜我刚才瞅见谁了?”熊奎一边跟着他往外跑,一边咋咋呼呼地说,“对面跟我里应外合的竟然是莫秋!那小子真是红党。以前共事了那么久都没敢深交,现在看来……可惜了,以后怕是没机会再碰面了!”
李海波脚步顿了顿,扭头看他:“呃……这事我没跟你们说过?”
“说啥?”熊奎一脸懵。
“算了,逃命要紧!”
……
躲在宿舍窗后的涉谷曹长,眼睁睁看着莫秋一行人骑着自行车钻进夜色,车铃声随着渐行渐远的车轮声慢慢淡去。
暗堡里的枪声也彻底停了,院子里只剩下刺鼻的硝烟味和几处残火噼啪作响。
他攥着指挥刀的手青筋暴起,猛地踹了身边缩成一团的特工一脚:“废物!都给我滚出来!”
几名特工被他吼得一哆嗦,在涉谷的驱赶下,探头探脑地挪到院子里。
见确实没有危险后,他跳到院子里,用指挥刀指向大门:“追!给我追!放跑了抗日分子,你们全都死啦死啦的!”
人群里,一个瘦高个特工眼珠飞快一转,突然跳了出来,“太君!那莫秋杀了我的拜把子兄弟疤三,此仇不共戴天!
让我去追!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他的人头带回来!”
说完他猛地大手一挥:“愿意跟我报仇的兄弟,跟我走!”
话音未落,已经拔腿冲向大门,那架势倒像是真要拼命。
可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出了这门,找个安全的地方一躲,等风头过了再慢悠悠回来。
两条腿追自行车?傻子才真追!
到时候就说对方骑得太快没追上,既能在太君面前卖好,又能躲开这危险地界,简直完美。
这时,宪兵小组的士兵也从宿舍里跑了出来,为首的小心翼翼地问:“曹长,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涉谷正被刚才那特工的“忠心”搅得心头火热,闻言狠狠一挥手:“八嘎!开门!我要进去检查损失情况!”
宪兵赶紧跑向二道门,拽了拽铁锁,又推了推门板,回头苦着脸:“曹长,门是从里面反锁的,打不开!”
“蠢货!搭人梯!”涉谷怒吼着,指挥宪兵们叠起罗汉。
两个壮实的宪兵弓下腰,另一个踩着他们的肩膀站直,涉谷踩着人梯往上爬。
涉谷踩着人梯刚扒住墙头,脑袋刚探出去,眼角余光就瞥见对面的围墙上赫然炸出个大洞。
两道黑影正从洞口钻出去,衣角在夜风中一飘,眨眼就没了踪影。
“八嘎!”涉谷怒喝一声,举起王八盒子连开两枪,“砰!砰!”枪声在空旷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他红着眼珠子嘶吼:“不要跑!有种回来和我决斗!”
墙外,李海波刚跑出没几步,忽听身后传来枪响和熟悉的叫嚣,脚步猛地一顿。
“二弟,你听见什么了吗?”
熊奎咂咂嘴:“听这驴叫唤似的动静,八成是那涉谷。”
“涉谷?”李海波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一股子火“腾”地窜上脑门。
他猛地转身,几步又冲回围墙大洞边,抄起胸前的花机关,对着对面墙头上的人影就是一梭子。
“哒——哒——哒——”
子弹带着破空的尖啸扫过去,墙头上的涉谷惨叫一声掉了下去。
李海波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道:“狗日的涉谷!好心请你喝酒还不去。
‘有酒不喝,天诛地灭’懂不懂!”
“大哥牛逼!”熊奎在旁边看得直咋舌,赶紧拽了他一把,“快撤吧,等会儿巡捕房的来了不好!”
李海波这才悻悻收回枪,刚转身,就见周正国正站在街角,低声指挥着最后几个裹着夜色的身影钻进胡同。
不远处,杨春仍紧紧抱着那个襁褓,指尖轻轻摩挲着粗布包边,仿佛那布面上绣着什么稀世珍宝。
皎洁的月光落在他脸上,映得眼底满是化不开的慈爱。
他身旁的那对男女始终没挪步。男人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右边的镜腿断了半截,用根粗麻绳草草捆在耳后,镜片蒙着层灰雾,却挡不住目光里的焦灼。
女人穿件洗得发灰的蓝布衫,领口磨出了毛边,身形单薄得像株经霜的芦苇,风一吹都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