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孕妇扣门
“咚咚咚”有人敲门！
“这大半夜的敲门干什么？不睡觉的吗？夜游神呐？”沈卿安生气的骂骂咧咧，神念立马扫出，原来是她。
“来了，请稍等！”飞快的抓了两下头发，将床铺弄乱，制造自己刚刚在睡觉的假象。
“咯吱-----”门开了，一股臭味儿扑面而来，臭鸡蛋味混合汗味，再加上狐臭的味道，门外站着一位二十三四岁左右的孕妇，俊美的脸，身穿粗木吊衫，皮肤暗沉无光，双侧颧骨部位出现了对称性的褐色色素沉着，四肢纤细如骨，只有肚子大大的，圆鼓鼓如偷了个大西瓜，在夜色下很显眼，看起来也很危险，沈卿安人类生物本能启动，后退保持了安全距离。
“请问有什么事儿吗？”沈卿安双手撑在门框上，没有邀请孕妇进入自己的房间。
那味道实在太冲了，她自从结丹后观感也比之前强烈很多，稍微有点味道都能闻到，现在这孕妇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面钻。
孕妇站在门口，拧着眉头抿嘴犹豫了半天，两只干枯的手拧巴的揪着自己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
沈卿安也不催，就这样站在对面，一脸客气的微笑。
孕妇低头看着肚子，心中的犹豫像一团纷乱的蜘蛛丝，将她牵引着，又阻止着。
“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还是请回去休息吧，夜深了。”沈卿安看对方一直不说话，也没啥耐心等下去。
孕妇眼神游移，两手互握，显然在内心进行着重大抉择。
“等等！”孕妇终于说话了。
“请讲！”沈卿安依旧保持着客气。
“我知道这有点唐突，能不能麻烦您去小镇的马记帮我买一只鸽子？
跑腿费我会给你，不会让您白跑一趟。求求你了，我真的好想吃！心里跟猫抓一样！一分钟都忍不了了，感觉吃了那个鸽子我就很满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怀孕后总想吃一些奇奇怪怪的，但是妈妈不让我吃，我很难受，我每天的情绪跟过山车一样，我控制不住！”孕妇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的在沈卿安的屋门口嚎啕大哭了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你先进来吧！”沈卿安最烦有人在她面前哭了，而且这大半夜的有人在她屋门口哭，这叫什么事儿，也只能强忍着不好闻的“孕妇味”让她进来了。
孕期受激素影响，情绪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这点沈卿安在太阳系高中的时候就学过了。
太阳系的学科主打一个你可以没有参与，你可以没有经历，你可以没有体会，但你得懂基础原理，你需要掌握为什么和怎么处理，然后用理智与文明对待这个世界。
所以尽管沈卿安没有怀孕过，她也愿意用太阳系教给她的文明对待弱者。
沈卿安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过段时间后她就要炼化孕妇的孩子了，但她现在依然可以用文明对待孕妇，好像几个月后的她和现在她没什么相关。
或许，文明以待是因为她是人类，炼化婴灵是因为她是修士。
“请坐，先喝点茶吧！”她倒了一杯灵茶递给了孕妇。
“多谢！”
孕妇手指绕着发梢，心事重重的目光在周围的景色间飘忽不定，忐忑不安的她坐在凳子上，坐立难安。
沈卿安一度以为给她的凳子是个仙人球。
“马记的鸽子好像不在季节出售。实在是无能为力。”沈卿安打破了沉默说道。
“那你能不能帮我弄点楼下的青石板，我想啃一会儿青石板，我每天都会搬个凳子坐在窗前闻那青石板的味道，我觉得那就是人间美味。费用我也会出的！”
“这个，也有点难，青石板有点重，我搬不动。爱莫能助了！”沈卿安努力憋住了笑意，客气道。
“这是一块灵石，是你的跑腿费！你看看这些东西你能不能帮我弄到。不管弄到什么，这灵石就是你的。”孕妇将一块灵石啪的放在桌子上，手立马嗖的收了回去，眼神也转了过去避免和灵石有接触，强迫自己不要看灵石。
沈卿安一直安静的站在打开的窗户边上，等待孕妇后面的话。
“想吃葡萄味的提子！想吃涂脸的润肤膏！想吃薄荷味的牙膏，上个月偷吃了半管牙膏后被妈妈发现没收了！”
“我还想吃喂猪的糠，怀孕以来一直觉得农家喂猪的糠很好吹，每天都想看猪吃糠，我也想吃一口，我真的好担心有一天我会忍不住跑出去和猪争食！还有。。。”
“等等，就没有人吃的吗？”沈卿安快要忍不住笑了，她有点为孕妇肚子里的宝宝难过，还没出生遭这罪。
“鸡蛋壳算不，我疯狂想吃鸡蛋壳，而且必须是生鸡蛋的壳，看见鸡蛋壳就流口水，但是妈妈发现后就把我房间所有的鸡蛋都收走了！还想吃菠萝皮，就是带刺的那一层，没有刺都不好吃。小米粥加泥巴也香得很，我房间的拿盆花的土都被我拌饭了。”孕妇深深的咽了一下口水后，回味无穷的说道。
这孕妇的回答整的沈卿安有点语塞，她知道孕妇口味奇特，但没想到这么奇特，直接要变物种的节奏，要不是她神念早就看过孕妇的肚子，她都怀疑这孕妇怀的是个怪胎。
“后面的牵强点的话，看起来还勉强算是可以将就成为食物的。”沈卿安已经努力的在组织语言了。
“我知道这很冒犯，但我真的很难受，刺挠的很。我的宝宝大概率不可能承欢膝下，可不可能平安长大，我们注定母子分离。随着月份越大我的内心越难受煎熬。母子缘分就只有短短的十个月，我知道这可能不是我想吃，是我的宝宝想吃，短短十个月的缘分，我想满足它。”孕妇眼眶里满是泪水，委屈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但那泪水还是无法控制地滚落下来。
“不能平安长大？不要这么消极，孕期一定要保持心情愉悦！”沈卿安早已经知道事实，装作不知道，不走心的安慰道。
“你不知道！他的命运早就被安排好了！他平安长不大的！而且有可能一出生就夭折了！”孕妇的呼吸变得急促，眼中弥漫着泪水，仿佛一层蒙蒙的雾气。
她咬着下唇，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不要多想，事在人为！找个好点的稳婆，童年多陪伴。”沈卿安依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安慰道。
“我不怕跟你说，你知道转运珠吗？。。。”孕妇后面将沈卿安早就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补充道，“我不会被妈妈带去引产的，会保留到足月生产，这样可以多接待几个。生下的孩子会被卖掉。”孕妇终于将自己满腹的委屈诉说出来，早已泪流满面。
“听到你的故事，我表示很遗憾！只是，我能力微弱。来，再喝点茶。”沈卿安保持着距离安慰道。
孕妇一杯灵茶下肚，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这茶像是喝了一口天边的云一样！”
“喜欢就多喝点。”
“我不知道这世间到底有没有轮回，如果有的话，我对不起我的宝宝，他一定在轮回中等了几千年才有了这次投胎的机会，他一定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选择我做他的母亲。可是我要让他失望了，他来到人间本可以享受人间烟火，却被我硬生生的用别人的厄运灌注！一个厄运缠身的人这辈子无论这么努力都不可能幸福的！是我，是我，他的母亲，亲手将他的一生断送了。从他投胎到我肚子的那一刻，他的一生就像在饿鬼道一样，在人间体验饿鬼道！我对不起我的宝宝！”孕妇哭得肝肠寸断,悲痛欲绝。
沈卿安已经不知道怎么安慰了，她连客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她欲言又止，只能再给对方续了杯茶。
“能成为我的宝宝，不论是来讨债的还是报恩的，我都接受，这都是往世的因果。轮回里一场往世的缘分本就不易，也许我也曾跪在判官前，求一世的母子情份。可是啊，可是啊，人间竟然是如此的荒唐！福分如此薄，只教年华搓磨。”孕妇的脸惨白惨白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儿光，两行热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缘分，因果等，很少有人能参透，沈卿安自己也没有参透，大家对这方面是半信半疑。不过张禅母女的故事让沈卿安对缘分和因果稍微有点轮廓了。
命由己造，福自己求。其实那些尊重因果，敬畏因果，运用因果的人，反而在因果世界当中，活出自己的美好和幸福。
孕妇尊重因果，但是这个果属实不是一般人能轻易接受的。
“如果不是生活困难，不得不做这一行，我的宝宝将会正常降生，他或她未来的人生轨迹或好或坏，感情或美好或坎坷，我都会很坦然。因为那是他的命，我不干涉，让他完成自己的任务，我们互相偿还，清了累世的纠缠。可是，他的运都被我提前改了！你知道吗？他的运被我提前改了！他降生后的一切都变了！他该多失望！”她猛地捂住脸，泪水在指缝间滑落，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哭泣声如潮水般涌出，仿佛要将心中的痛苦和不公全部倾泻出来。
运被改多次，已然无法翻身了。原本应该行驶在高铁轨道上的高铁，被强行改了道后，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见了不该见的人。一辆超跑的道本来应该是城市的柏油路，但被强行改到沙漠戈壁。
没见到应该见的人，没完成应该完成的作业。没上该上的课。
“你已经服务了几次了？”沈卿安的理智一直都在，服务的次数越多就被改的越面目全非。
“五次了！”孕妇麻木道。
五次，回天无力了。
传说中掌管凡人命数的司命星君来了也只能两手一摊干瞪眼。
有灵力的界面，位面之间的界限并不是很明显，能够互相影响，凡间的一些操作能改变附近其他位面的事情，比如这位孕妇的操作，能改变本已经定好的命数。
凡人一直修行的话，也能改变命数。
沈卿安没有说话，她认为自己没必要跟孕妇说五次已经回天无力的事实，她相信孕妇也知道，不然不会如此绝望。
摆在眼前的馊饭，没必要强调那是馊饭。除了在别人早已溃烂的伤口上撒辣椒面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必要为了彰显自己的风度，而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恶心，反胃。
她安静的给孕妇续茶。
“你能不能陪我去趟财神庙？我给你两块灵石。我不信任妈妈，我也不敢说信任你，我只是无路可走，无人可求。”孕妇喝了灵茶后状态稳定了一些，突然一把抓住沈卿安的手问道，眼神中全是乞求和期望，以及已经破碎的光。
“去财神庙？干什么？”沈卿安以为这位孕妇财迷心窍，想求个财源滚滚，金山压身。
“去财神庙自然是求财的，难不成求风调雨顺吗？这狗屁世界风调雨顺了跟我一个小小孕妇有个鬼关系？那都是当权者们想要喂胖他们圈养的猪狗罢了。我知道为我的那未出世的孩子提前求点财而已，我苦命的孩子，母亲只能做到如此了。”孕妇坐在椅子上，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
她的哭泣声哽咽在喉咙里，化作无尽的悲伤和无助，让她对未来感到无尽的绝望。
“求财不都是为自己求的吗？财神庙还能代替别人求？”沈卿安也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个操作。
“如果凡间烧的纸钱，地府能收到的话，说明界面之间能够沟通。按照这个道理，我在财神爷那里给我的孩子建立一个账户，提前储值，这样我的孩子出生后就有财了。”孕妇满怀憧憬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