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长老的惊呼声中，暗紫色咒印终于如蛛网般碎裂。
化作黑雾的咒文在星图中疯狂挣扎，却被规则之力一点点分解成纯粹的暗物质能量。
我抬手召回弑神枪残躯，枪身符文与星图产生共鸣，将这些能量压缩成一枚拇指大小的结晶。
“成了……”
罗睺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磨碎的砂砾，他勉力抬头，望着我掌心的暗物质结晶，嘴角扯出一抹血迹斑斑的笑
“老子就知道……你这小子……不会让我死得这么憋屈……”
星图在掌心收缩成一枚光点时，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罗睺胸口的皮肤终于恢复正常色泽，方才还狰狞扭曲的暗紫色咒印已彻底消失，只留下淡金色的战魂印记如勋章般闪耀。
他靠在坍塌的药柜旁，半截弑神枪斜插地面，指尖轻轻抚过心口，那里还残留着规则之力的温热。
“生命盘……”
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定，闭目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
“好久没感受过这种纯粹的星辰之力了”
话音未落，周身突然泛起莹蓝色微光，那是生命盘在自主运转，吸收着这方大世界的本源之力。
天医阁的药草精气仿佛受到感召，纷纷脱离瓶罐，在他身边凝成翠绿的漩涡。
我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跌坐在地。
另外半截弑神枪滚落在脚边，断裂处的符文仍在微微发烫，与我脉门处的规则印记产生着奇妙的共振。
攸长老呆立在破碎的窗前，银发间的发簪
只剩半支，她望着罗睺周身的异象，手中的药杵“当啷”落地，在寂静中激起回响。
“这是……”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看着那些自动汇聚的药草精气被生命盘转化为精纯的本源。
我扯动嘴角，想笑却咳出一口血沫
“罗睺没告诉你吗？生命盘……从来不是单纯的治愈法器”
指尖划过地面的暗物质灼痕，那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规则之力净化
“它是战争的号角，是点燃星辰的火种”
罗睺突然睁开眼，眼中的暗紫色彻底退去，重新焕发出铁血战神的光芒。
他抬手一招，两截弑神枪自动飞回掌心，合二为一。
枪尖凝结的本源之力竟将头顶的药阁穹顶灼出一个窟窿
“试试这个”
话音未落，一道流光破空而出，在天际炸成璀璨的金色莲花。
那是本源与规则之力交融的产物。
攸长老猛地转身，从废墟中翻出一卷焦黑的古籍
“果然！”
她的手指在残缺的书页上颤抖
“‘战神临世，生命盘作引，以星辰为兵，以规则为刃’……原来不是传说！”
我勉力起身，拍了拍沾满药粉的衣袍，说道
“这世间哪里有什么战神降临，不过是身负使命，勉励前行罢了”
罗睺站起身时，天医阁的药香突然变得清新甘甜，那些被暗物质污染的药草竟在生命盘的影响下重新焕发生机。
“吸收得如何？”
我望着他重新变得坚实的肌肉，感受到他内海中澎湃的本源之力。
“已无大碍，就算现在再面对那数十名面具人，也可一战”
他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犬齿。
星图的最后一丝微光消散在掌心时，我终于听见自己心底那声紧绷已久的叹息。
罗睺胸口的战魂印记仍在温和跳动，与我脉门处的规则印记形成微妙共振，仿佛远古战场上的战鼓余韵。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罗睺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笑意
“老子又没死，哭丧个脸做什么？”
他抬手扯下破碎的肩甲，露出心口新生的皮肤，那里还残留着规则之力的金色纹路
“不过是睡了个长觉，倒让你小子捡了个天大的人情”
我仰头靠在冰凉的青石板上，望着穹顶破洞外的湛蓝天空。
攸长老不知何时退了出去，药阁中只剩下我们二人，空气中浮动着龙血草的辛辣与罗睺内海中因果树的清冽，混合成劫后余生的独特气息。
“刚刚好”
我轻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将手放在内海的位置。
至高者的圣物在内海中缓缓旋转。
“刚刚好踏入至高境，刚刚好听闻你的消息，刚刚好……”
喉间突然哽住，那些在虚空中漂泊百年的孤独，那些与湮灭者周旋时的九死一生，此刻都化作眼眶中的热意。
罗睺的身影突然笼罩过来，阴影遮住了刺眼的阳光。
他伸手拽住我的手臂，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整个人提起来，却在接触到我小臂上的暗物质灼伤时，骤然放轻了动作。
“起来”
他别过脸去，声音闷得像是塞了团破布
“坐在地上像什么样子，也不怕攸长老笑话”
我任由他将我拉起身，却在站稳的刹那，看见他眼底闪过的一丝惊慌。
那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战神，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手足无措地看着我胸前的伤口
“喂……你真的没事？那暗物质灼伤……”
“死不了”
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受到他肌肉下隐藏的微微颤抖
“比起这个，你该谢谢攸长老。若不是她用定魂丹稳住你的神魂……”
“谢什么谢！”
罗睺突然暴喝，却在我挑眉时迅速软了语气，目光飘向药阁外盛开的九叶灵芝。
“等老子恢复力气，给她多摘几株千年药草便是……”
他的声音渐低，忽然伸手按住我的后心，生命盘的绿光顺着他掌心涌入
“你体内的暗物质残留……”
“无妨”
我按住他的手腕，摇头示意他不必徒劳
“规则之力能自行净化。倒是你……”
看着他仍有些苍白的脸色，心中忽然泛起一阵后怕
“以后别再硬抗湮灭者的咒印了”
罗睺突然沉默，青铜戟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
“那天在残墟之城，黄天的神魂消散前……”
他顿了顿，喉结剧烈滚动
“他说，他不后悔跟着我”
我望着他眼中翻涌的剧痛与不甘，忽然想起那个在混沌空间中想要与我交手的罗睺。
那个在宇宙外的至高世界中与我共同接受使命的罗睺。
此刻的他，早已褪去了上古魔神的戾气，却仍保留着那腔滚烫的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