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蹲在工作台前，拿起王建军雕坏的废料看了看，突然说：“晚上加个菜，我请客。”
大家都愣住了，李叔平时最反对铺张浪费，今儿咋主动要加菜？
“咋了？”吴涛凑过去，“叔，您中彩票了？”
“比中彩票高兴。”李叔笑着说，“我徒弟的活儿被人认可了，比我自己得奖还舒坦。”
那天晚上，巷口的小饭馆里，李叔破例喝了两杯啤酒，话也多了起来，给大家讲他年轻时学手艺的事，讲他第一次雕坏料子被师傅骂的糗事，听得大家直乐。
王建军坐在李叔旁边，一个劲儿给师傅夹菜，嘴里不停念叨：“师傅，您多吃点，明天俺接着好好练，不给您丢人。”
李叔看着他，突然想起自己刚学手艺那会儿，也是这么一股子傻劲儿，认定了的事就一根筋往下钻。他叹了口气，拍了拍王建军的肩膀：“傻小子，好好干，以后这手艺，就靠你们了。”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洒在桌子上，也洒在大家脸上，暖融融的。谁也没多说啥，但心里都清楚，这手艺就像这月光，今儿照在李叔身上，明儿照在王建军、晓梅身上，只要有人愿意接，就永远不会暗下去。
王建军喝了口啤酒，心里暗暗使劲：以后不管雕多少桃花簪，都得像第一支那样认真，不能辜负师傅，不能辜负这门手艺。
王建军的桃花簪订单刚签完，麻烦就找上了门。
那天后半夜，林凡被院子里的响动惊醒。他摸出枕头底下的砍刀，蹑手蹑脚走到窗边，就着月光一看——三个黑影正往货车上搬原石，领头的是个刀疤脸，看着面生，动作却麻利得很。
“操，是偷石头的！”林凡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喊人，就见刀疤脸从怀里掏出把匕首，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他没敢惊动对方，悄悄退回屋，推醒了旁边的夜影。夜影睡得浅，一睁眼就摸起了床底下的钢管，眼神冷得像冰。
“别出声，跟我来。”林凡压低声音，俩人贴着墙根往院子后门挪。后门没锁，是为了方便进货，没想到给了贼可乘之机。
刀疤脸正指挥手下搬最后一块原石，嘴里骂骂咧咧的：“快点！王老板还等着呢，耽误了事有你们好果子吃！”
“王老板？”林凡心里一动，难道是王启明那孙子没走干净？
没等他细想，夜影突然从门后窜了出去，一钢管砸在刀疤脸背上。那小子“嗷”一声栽倒在地，手里的匕首“哐当”掉了。
另外两个小偷吓了一跳，转身就想跑，被林凡堵住了去路。他举着砍刀，声音压得很低：“把石头放下，滚！”
那俩人也是怂货，见同伙被打倒，扔下原石就往巷口跑，连滚带爬的，鞋都跑丢了一只。
刀疤脸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背瞪林凡：“你他妈敢打我？知道我是谁的人吗？”
“管你是谁的人，偷到爷爷头上了就得认栽。”林凡懒得跟他废话，“说，谁派你来的？”
刀疤脸还想嘴硬，被夜影一脚踹在膝盖上，“噗通”跪下了，疼得直抽气：“是……是王启明的兄弟，王老三！他说你们店里有好料子，让我们来‘借’点！”
果然是他们！林凡心里的火“噌”地窜上来，这伙人真是阴魂不散。
“东西留下，滚。”林凡指着门口，“告诉王老三，再来捣乱，我打断他另一条腿！”
刀疤脸连滚带爬地跑了，原石散落一地，有几块还被磕出了豁口。林凡看着心疼，这些都是准备雕“十二生肖”的好料子，被这么折腾，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凡哥，追不追？”夜影拎着钢管，眼里冒着火。
“不追。”林凡摇头，“他们是故意引我们出去，好调虎离山。”他往店里瞅了一眼，“李叔和建军还在屋里，得守住这儿。”
话音刚落，屋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接着是李叔的吼声：“小兔崽子，敢闯进来！”
林凡心里一紧，拉着夜影就往屋里冲。只见两个蒙面人正跟王建军扭打在一起，李叔举着铁撬棍，却被一个蒙面人用刀逼着，动弹不得。
“放开我师傅！”王建军红着眼，死死抱住一个蒙面人的腿，被对方踹了好几脚也不撒手。
“找死！”那蒙面人举起手里的钢管，就要往王建军头上砸。
林凡想都没想，扔出手里的砍刀，“噌”地擦过蒙面人胳膊，带起一串血珠。那小子疼得叫了一声，钢管掉在了地上。
夜影趁机冲过去，一钢管砸在另一个蒙面人背上，对方闷哼一声，松开了李叔。
李叔也是个狠人，捡起地上的铁撬棍，照着蒙面人的腿弯子就砸，“咔嚓”一声脆响，那小子“噗通”跪下了，抱着腿直哼哼。
剩下的蒙面人见势不妙，推开王建军就想跑，被林凡一把揪住后领，反手按在地上，摘了他的面罩——是个二十多岁的黄毛小子，脸上还带着稚气。
“说！王老三在哪儿？”林凡按着他的头往地上磕，“不说就废了你！”
黄毛吓坏了，带着哭腔说：“在……在城西的废弃仓库……他说要是我们没回去，就放火烧了你们店……”
这话一出，大家都吓出一身冷汗。这伙人真是疯了，不光偷东西，还想放火！
“夜影，你看好家。”林凡捡起地上的砍刀，“建军，跟我走！”
“凡哥，我也去！”吴涛被吵醒了，拎着消防斧就冲出来，眼睛都红了。
“不行，你得留下保护李叔和晓梅。”林凡瞪他一眼，“听话！”
李叔拄着铁撬棍，喘着粗气说：“小林，小心点，那伙人不是善茬。”
“知道了叔。”林凡拍了拍王建军的肩膀，“走！”
俩人骑着电动车，往城西仓库赶。路上王建军一直攥着拳头，手心里全是汗：“凡哥，俺……俺有点怕。”
“怕就对了。”林凡看了他一眼，“但咱不能怂，怂了他们更欺负到头上来。记住，等会儿见了人，别说话，看我眼色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