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助心里急得发慌,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作为穿越者,他比谁都清楚,历史上的颜思齐本就该在今年病逝,是他费了很多心思,才让颜思齐活到了现在。
若是今日跟扬古利决斗输了,他所有的努力岂不是都要白费了?
尽管颜思齐穿着外罩柞绸布面,内嵌精钢甲片,还配有胸板甲的铠甲,根本不可能被雁翎刀砍死,李国助却还是不敢冒险。
“贤侄,不用担心我。”
颜思齐回头一笑,语气平静,
“我与他既有杀弟之仇,今日便该了断。何况战场之上,哪有避战的道理?”
他说着,回头将步枪竖起,刺刀在月光下泛着慑人的寒光,
“扬古利,我跟你决斗!”
扬古利冷笑一声,重新系好颈甲,将腰间的箭囊扯下来扔在地上,只留一把雁翎刀:
“废话少说!今日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李国助见颜思齐态度坚决,知道拗不过他,只好悄悄把手按在了腰间的手枪把上。
若是颜思齐出现半分败势,他会毫无不犹豫地拔枪射杀扬古利,哪怕事后被颜思齐责怪,也不能让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
帐外的永明军与残存的正黄旗丁迅速往两侧退开,在中军帐前的开阔地让出一片开阔的战场。
这里没有桌椅残骸,也无尸体阻碍,只有月光洒在平整的泥地上,连碎石都被士兵提前清理过,确保两人决斗时不受任何干扰。
扬古利双手握刀,刀尖斜指地面,双脚分开与肩同宽,摆出建奴骑兵惯用的劈砍起手式。
他的肌肉紧绷,布面铁甲下的臂膀微微隆起,显然已将力气运到了极致。
颜思齐则双手握着步枪,枪托抵在右肩,刺刀对准扬古利的胸口,脚步呈前后开立,重心压得很低。
这是永明镇拼刺术里的“守中带攻”架势。
中秋明月恰好从云层后探出头,月光将中军帐前的开阔地照得如同白昼。
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落在平整的泥地上,连彼此甲胄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周围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只有夜风卷着帐帘的“哗啦”声与两人紧绷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
周围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连风吹过帐帘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喝!”
扬古利率先发难,他大喝一声,双脚蹬地往前冲,雁翎刀带着“呼呼”的风声,朝着颜思齐的左肩劈来。
这一刀又快又狠,若是被劈中,哪怕有布面铁甲护着,胳膊也难免受伤。
颜思齐却不慌不忙,左脚往后撤了半步,同时将步枪往左侧一挡,“当”的一声脆响,刀身重重砍在枪杆上,火星溅起半尺高。
这一下震得颜思齐手腕发麻,他没想到扬古利的臂力竟如此惊人。
没等他缓过劲,扬古利的刀已顺着枪杆滑下,直劈他的手腕。
这是一招“缠丝式”,专破长兵器的格挡。
颜思齐反应极快,立刻将步枪往上一抬,同时右脚往前跨出,刺刀对着扬古利的小腹突刺过去。
扬古利见状,只好收刀回防,用刀背挡住刺刀,同时身体往后一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两人一退一进,瞬间交手三个回合,兵器碰撞的声响在帐内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疼。
扬古利越打越心惊,他本以为颜思齐只会用火铳,没想到兵器用的竟如此精湛。
尤其这火铳配刺刀竟也能跟专业的冷兵器打到这个地步,也令他心惊不已。
颜思齐的步枪配上刺刀比他的雁翎刀长半尺,每次都能借着长度优势率先发难,逼得他不得不处处防守;
可一旦他想贴身近战,利用刀短灵活的优势,颜思齐又能用步枪的枪托横扫,将他逼开,始终不让他靠近半分。
“只会格挡吗?”扬古利怒吼着,突然改变战术。
他假装挥刀劈向颜思齐的下盘,实则手腕一转,刀身猛地往上撩,直取颜思齐的咽喉。
这一招“海底捞月”是他的压箱底绝技,当年在萨尔浒之战中,不知多少明军将领死在这招下。
颜思齐瞳孔微缩,几乎是本能地将步枪横在胸前。
“当”的一声,刀身擦着他的咽喉划过,砍在了步枪的枪管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连连后退三步,脚下在平整的泥地上滑出两道浅痕,却迅速稳住了身形。
扬古利抓住机会,紧追不舍,刀光如闪电般朝着颜思齐的胸口、肩膀、小腹砍去,招招致命。
周围的永明兵都看得捏紧了拳头,李国助的食指已按在了手枪的扳机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他盯着颜思齐的身影,只要对方再退一步,他就立刻开枪。
可颜思齐却突然稳住了身形,他深吸一口气,将步枪竖在身前,借着扬古利砍来的力道,猛地将枪杆一转,竟顺着刀身滑了过去,刺刀对着扬古利的右肩刺去。
扬古利没想到他会反守为攻,连忙侧身躲闪。
他的布面铁甲护住了躯干,本以为能凭甲胄挡下这一击,可动作太急,上半身的偏转幅度远超预期。
刺刀擦着他肩头的布面铁甲划过,精钢刀尖没能破开铁甲,却顺着侧身的弧度,精准蹭到了他暴露在外的右脸。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刺刀尖端从他的颧骨划到下颌,瞬间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连皮肉下的牙床都隐约露出。
鲜血瞬间涌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一半流进他的嘴里,又咸又腥的味道呛得他忍不住咳嗽;
另一半糊住了他的右眼,视线瞬间被血色笼罩,只能靠左眼勉强锁定颜思齐的身影。
他疼得闷哼一声,却没后退,反而攥紧刀柄,将脸上的剧痛转化为狠劲,刀风比之前更急,每一刀都带着拼命的架势,连月光下的刀影都显得格外狰狞。
两人在开阔地上辗转腾挪,从场地东侧打到西侧,又从西侧折回中央。
没有任何障碍物阻碍,每一次进攻都能毫无保留,每一次防守都需拼尽全力。
颜思齐的步枪时而刺、时而扫,刺刀的寒光在月光下连成一片;
扬古利的雁翎刀则劈、撩、砍交替,刀风呼啸着掠过泥地,卷起细小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