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郑守义照常去公司上班,只留老伴苗小翠一个人在家。
他前脚刚刚出门,阿宝的妈妈后脚就来了。
在她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下,一向没有主见的苗小翠,居然又被说动了,还趁郑守义不在,偷偷把卖地皮的合同拿了出来。
不过,两位老人都不识字,只知道那是卖地皮的合同,根本就看不懂。
但这并不阻碍他们想要帮郑守义讨回公道的决心。
带着合同,两人找到了阿宝。
阿宝满脸激动,“哈哈,有了这份合同,王谦嚣张不了多久了。”
“阿宝,昨天舅妈对你说那些话,不是有意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苗小翠愧疚道。
“舅妈,都过去了,我不会记恨你的。”
阿宝现在倒是很大度,摆了摆手说道:“只要能帮你们讨回公道,我苦点累点,多受点委屈没什么。”
随即,他将合同装到包里,大步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现在就去找一位律师,让他们帮我起诉王谦。”
“那你小心点!”
苗小翠和阿宝的妈妈在后面嘱咐。
阿宝充耳不闻,没过多久,便跑了没影。
……
一个小时后。
阿宝来到了南明县唯一一家私人律师事务所。
天道律师事务所。
“先生,请问您是要请律师吗?”
一个穿着女式西装,身材妖娆,长相柔美的女子立刻迎了过来,脸上布满灿烂的笑容,“对了,我叫姚溪水,是这里的律师,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姚律师你好!”
阿宝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容,试探着问道:“听说在你们这里请律师,是明码标价的,是吗?”
“是的,先生!”
姚溪水点了点头,从桌上拿起一张标着价格的宣传单,“先生您可以先看一下,我们收费绝对公正公平,绝不会多收客户一分钱的,这一点请您放心。”
“那就好!”
阿宝接过宣传单,大概看了一下上面标着的价格,很快眼睛一亮。
果然和他听说的一样,在这里请律师,确实是明码标价的,而且价格上比较亲民。
哪怕是再穷的人,只要是小点的民事纠纷,都能请得起律师。
看完宣传单,阿宝心里残留的一丝警惕瞬间荡然无存。
而后,他大方地拿出一百元,递到姚溪水面前,迫不及待地说道:“咨询阶段,是这个价的吧?”
“对的!”
姚溪水点了点头,把钱接了过来,耐心问道:“先生,现在您把遇到的案情具体说一遍,我好帮您整理归纳。”
“是这样的,我大舅被一个黑心的奸商忽悠,把一块原本值三十万的地皮,以五六万的价格卖给了那个奸商,但我大舅却被那个奸商洗脑了,怎么劝都不听。”
顿了顿,阿宝补充道:“幸好我舅妈还是个明白人,知道我大舅被坑,偷偷把合同拿了出来。”
说着,他把合同从包里取出,递到姚溪水面前,“这就是我大舅贱卖地皮的合同,麻烦你帮我看看,按照合同里的内容,那个奸商是不是存在欺诈,或者强买强卖的行为。”
“如果存在这些行为,又该怎么起诉那个奸商?”
闻言,姚溪水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还没看合同,她几乎就猜到了这个年轻人口中的奸商是谁了。
不过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她还是拿起合同看了起来。
结果刚刚看到合同甲方上的名字时,她瞬间愣住了。
甲方上显示的名字,竟然和她猜想的一样,正是王谦。
而收购地皮的公司,则是王谦名下的乐呵呵红茶有限公司。
有这么巧的事情?
姚溪水顿时有些为难。
王谦可是她男朋友黄博在这个世上最好的朋友,现在王谦遭人起诉,她肯定要想尽办法帮王谦的。
不过,
她刚才却收了阿宝的钱,现在又实在不好拒绝。
“怎么样?”
将姚溪水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阿宝急切道:“有什么问题吗?”
“呃……请稍等,我先看完合同。”
为了弄清楚具体状况,姚溪水还是耐心看了下去。
结果看完后,她的表情却更加古怪了。
她打量了面前的阿宝一眼,悻悻地问道:“你刚才说,要起诉那个奸商什么来着?”
“欺诈,或者强买强卖。”
阿宝想也不想便重复道:“乐呵呵红茶公司的老板叫王谦,他是个黑心的奸商,他为了忽悠我大舅郑守义,经常给他灌迷魂汤,最后以五六万的低价,从我大舅手里买走了价值三十万的地皮。”
“你确定是五六万?”姚溪水追问。
“当然确定!”
阿宝斩钉截铁道:“我大舅亲口跟我说的,这事不可能有假。”
“那就奇怪了……”
姚溪水翻开合同的其中一页,指着其中一条标着价格的条款,“你应该识字的吧,你看看这里。”
“我当然识字,只是对法律没有你们专业而已。”
阿宝先是自卖自夸地说了一句,随即朝姚溪水手指的页面看去。
这一看之下,他瞬间傻眼了。
只见那个条款里写得清清楚楚,收购他大舅那块十几亩地的价格,是三十五万元!
“怎么会这样?”
阿宝瞬间怀疑起了人生,“我大舅明明说,才五六万而已,怎么真实的收购价,却比市场价还高呢?”
“先生,我建议您还是弄清楚状况再来吧!”
姚溪水把合同递了回去,起身说道:“如果没别的事,我就不送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阿宝就像精神错乱了一样,脸色苍白而难看,继续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难道郑守义这个老东西不想让我知道他具体卖了多少钱,所以才故意把价钱说得这么少?”
越想越不愤,片刻后,他一把拿起合同,紧紧攥在手里。
这一刻,他甚至都顾不得在美女律师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了,连招呼都不打,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般拔腿往外狂奔。
此时此刻,无尽的屈辱感将他淹没。
从他单方面去工地阻拦施工,之后又找来一堆亲戚,去他大舅郑守义家当说客,再到今天他请他妈妈去说服他舅妈,成功拿到合同……
折腾了这么久,敢情他就是个蒙在鼓里的跳梁小丑了!
那他所有的小心思,自以为的小聪明,岂不是全都沦为了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