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抉择
一瞬间，沈朋再也控制不住身形，脚下一软便瘫倒在地。
“你…你们！”
他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肖云，嘴里哆哆嗦嗦地念叨着。
“小哥你别怕，这家伙吓唬你的。”
“只要你老实交代一些我们关注的事，我保证不会动你家黑豹分毫。”
“你也不要有抵抗情绪，我们并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恰恰相反，其实我们是来帮你的。你家的事自己清楚，继续拖下去迟早要生出祸端来，还不如趁早想办法解决。”
见场中气氛有些压抑，李云峰随即上前打起圆场。这是他之前和肖云商量的战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果然，这番战术配合的恰到好处。
沈朋不知道李云峰他们了解多少内幕，但看几人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想必也是掌握了大部分情报的。
再加上之前的威胁言犹在耳。
他沉吟片刻，索性不再隐瞒。
“你们想问什么？”
肖云闻言眼睛立马亮了，迫不及待地补充一句：“有关黑犬的一切，越详细越好。”
既然下定决心，沈朋的状态反而好多了，再不复之前的战战兢兢，反而多出几分轻松写意。
或许这个秘密一直隐藏在他的心里，时间长了多少也带来了一些负面效果吧。
“换个地方吧，此处不是长谈之地。”
说罢，他迅速起身，随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随即走上前去引路。
小院茶室。
沈朋给四人各自端上一杯清水，脸上挂起一丝怀念，悠悠开口。
“从什么地方讲起呢？”
“这件事的初始过去挺久了，我却仿如昨日一般。”
“那还是我六岁的时候，一日和父亲上山采药，我被沿途鸟兽吸引，一时走岔了方向，于是很快便和父亲走散了。”
“直到夜幕降临，我一人蹲在一处山洞口哭啜不休。就是那夜，我第一次见到了黑豹。”
“那时的它正好和狼群捕猎归来，我停留的那处山洞口正是它们的巢穴。”
“狼群首领见到我，立马眼冒绿光地就要扑上来撕咬，是黑豹拦住了它们。”
“后来为了我，它甚至不惜和狼群撕斗。那一晚山洞内犬吠狼嚎不断，直到它浑身浴血地跑了出来，把我领回村口小路。”
“这之后，它便在我家安顿下来。”
“那段时间，是我过得最幸福的日子。我们经常一起上山下河，到处都是我们的欢声笑语。”
“我不清楚它和狼群是何关系，又为何会走到一起，更不清楚那晚它为何要拼死救下我，这一切都是个迷。”
“不过它和狼群之间的羁绊并没有就此断开我是知道的。以前也有打黑豹主意的地主富农，但有一家算一家，这些人家后续都遭受了狼群的侵袭。”
“所以我一般很少让它出门，就怕它被好事者欺负，惹来狼群的报复。”
故事讲到这里，沈朋端起水杯轻抿一口，脸上始终洋溢着淡淡的微笑。
只是生活永远不可能一帆风顺，要不然沈朋也不会有今日之忧了。
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要出现传统戏码中的但是了。
果然，接下去沈朋的脸色慢慢变了，就连握住茶杯的手都开始青筋毕露。
“可惜好景不长，之后的几年，黑豹慢慢显露出它的神异之处。”
“它的鼻子比一般的犬类生物灵敏好几倍，不管是距离多远的珍贵草药，只要我拿出样品给它闻一闻，它很快便能带我找到相同的种类。”
“更有甚者，它还具有极其强大的本能反应，只要同样的伤势出现在它的身上，它便能立马无师自通地找到可以治疗己身的速效药物。”
“就是这一点，让父亲慢慢变的魔障了起来。”
“父亲自小立志成为一个出色的医者，可惜我们这种穷乡僻壤，哪里有机会让他学习正统医术。”
“父亲独自琢磨了半辈子，也只能堪堪治疗一些常见病症罢了，还经常出现误诊。”
“黑豹的出现无疑给他的惨淡人生带来了一抹光，自了解的黑豹的神异以后，他便开始整日整夜，亢奋不休地研究起来。”
“起初还是一些无甚痛痒的小病小痛，譬如有人被烧伤了，他会在黑豹的身体上烙下一块小伤口，就等着黑豹凭借本能找到速效药，然后再把方子开给病人。”
“渐渐的，乡里开始流传他的神医之名，每日上门的患者更是络绎不绝。”
“直到有一天，一个内脏受伤的村民被抬了进来，父亲顾忌着黑豹的承受能力，他犹豫了，没多久那人便死了。”
“村民开始冷言冷语起来，再加上有妒恨父亲的势力暗中推波助澜，父亲一时被口诛笔伐。”
“他承受不住自己辛苦积攒的名望毁于一旦，便开始走向极端了。”
“那之后，便是黑豹最为黑暗的日子。”
“我一次次地和父亲据理力争，甚至不惜用绝食来抵抗他的暴行。可惜并没有用，父亲已经魔障了。”
“他甚至振振有词：我这是在为人类做贡献，反正黑豹又死不了，它能自己找到药物治疗己身，只要不是瞬间毙命，它都能恢复过来。然而那些生病受伤的村民就不一样了，我不那样做他们就只能等死！”
“我开始迷茫了，我不知道我和父亲孰对孰错，只能搂着黑豹暗自垂泪，又或是把食物偷藏起来，暗中给黑豹加餐。”
“所以后来黑豹看到我端来大餐都会禁不住的狂吠，因为这意味着它今晚又要吃尽苦头了。”
“黑豹是可以召来狼群的，它完全可以脱离如此地狱一般的生活。或许是为了我，它甘愿忍受一切。”
“一晃十来年过去，这期间我不止一次下定决心把黑豹放归山林，然而我又怕父亲经受不住打击从此一蹶不振，更怕没了黑豹的帮助，村民们生病只能绝望等死。”
“我很矛盾…”
“好在去年父亲上山摔断了腿。自此，黑豹总算迎来了一阵安生的日子。虽然治疗断腿的伤药黑豹能找到，但我却犹豫了…”
“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过路的旅人啊，如果是你们遇到我这种情况，你们做何抉择？”
“一边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生老父，一边是有着救命之恩的今生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