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盛云清冲破最后一道迷障时,只看到平静的水面。
月光下,白慕灵的尸首静静躺在池底,睁着的眼睛里还凝着惊恐。
夜风卷起染血的落叶,远处传来禁军杂沓的脚步声。
栀星踉跄着冲入竹林,耳边还回荡着白慕灵沉入水底时最后的气泡声。
她的指尖仍在发抖,袖口沾染的水珠滴落在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突然,竹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栀星!”
夜景年低沉冷怒的声音骤然响起,他大步走来,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眼底燃着怒火,方才燕川来报,白慕灵竟敢让栀星爬假山捡帕子?!
混账女人!
栀星浑身一僵,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一道高大的身影迎面撞上。
“砰!“
她跌坐在地,抬眸正对上夜景年那双寒潭般的眼睛。
他玄色衣袍上沾着浓重的酒气,俊美的面容因怒意而显得格外凌厉。
“殿下......”栀星声音发颤。
夜景年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起身来,看了看她手上被擦伤的印记,声音冰冷,“太子妃呢?”
栀星心跳几乎停滞,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抬头望向他,唇瓣被咬得鲜血淋漓,眼中蓄满泪水,透着些无措的呆滞,像个犯了错事的孩子。
“在……在池子里……”栀星颤抖的声音透着恐惧。
“你......”他瞳孔骤缩,一把拽起栀星,“你杀了太子妃?!”
栀星浑身发抖,泪水终于滚落:“殿下......我......我不是故意的……呜呜……”
夜景年狠狠掐住她的下巴,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本宫是不是和你说过,太子府上所有女人任你处置,唯独太子妃……你不可以动她一根手指头!”
栀星咬紧了牙关,呜呜咽咽地哭泣着。
远处已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宫灯的光亮正朝这边移动。
夜景年将她拉起,走到竹林外的假山深处,抵着她肩头的手都在愠怒地发着抖:“栀星,你当真想气死本宫?!”
栀星大气不敢出,拼命地摇着头。
夜景年紧咬着牙,恼怒地瞪着面前的少女,压低着声音道:“太子妃没气了,你要本宫怎么保你?”
昏暗的光线之下,栀星看不清他有些急得泛红的双眸,那喑哑的声线之中,藏着疼惜的柔情。
她不让自己动白慕灵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她?
想到这里,栀星的心跳猛然一滞,更多的泪水溢出眼眶,满脸都是悔意,她抬手抓着他的衣袍,难受得抽噎着:“栀星错了……殿下……栀星错了……”
夜景年抬手抚过她眼眶溢出的泪花,扣着她的后脑勺,将额头抵着她的,闭上眸子,平复了一下情绪。
睁眼之际,他瞧见栀星那晶莹的泪光在脸颊上不断滑落,侧首吻上她的唇。
他眸光一暗,突然伸手攥住栀星衣领。
“刺啦——”
绢帛撕裂声惊飞竹梢夜莺。
栀星肩头一凉,素白中衣已被扯开大半,露出大片雪肤。
她惊惶抬眸,却见夜景年眼底猩红一片。
“殿下?”
“叫。”他贴着她耳畔低语,滚烫呼吸裹着酒气,“大声些。”
语落,栀星的肩头便留下了深深的齿印。
“疼!”
远处宫灯越来越近。
夜景年猛地将栀星推倒在假山石上,在她吃痛的惊呼声中,故意扬高声线:“不知好歹的贱婢,本宫对你有兴趣,你还敢不领情!”
“啪!”
清脆的巴掌声惊破夜色。
栀星偏着头,脸颊火辣辣地疼,她不知所以地望着他。
脚步声已至三丈外。
“燕川!”夜景年甩袖转身,玄色大氅扫过栀星泪痕交错的脸,“把这无趣的玩意儿拖回太子府,重责三十鞭!”
当宫女走到假山处,只见太子衣襟半敞,脚边跪着个衣衫凌乱的侍女,肩头还印着暧昧的红痕。
“是。”燕川会意应下,靠近栀星的时候,女孩下意识将自己破碎的衣裳拉紧,埋着头啜泣。
“走!”燕川厉声,夜风卷着碎竹叶掠过栀星裸露的肩头。
她抱紧破碎的衣襟,在燕川“押解“下低头疾行。
驻足的三两宫女惊得红了脸,慌忙跪了下来,不断磕着头道:“殿下饶命,奴婢什么也没有看到啊!”
“晦气!”夜景年一脚踢翻竹边的酒坛,便快步离去了。
栀星走后,远处也传来了宫女们的惊呼声:“池子里有人!快捞人啊!”
半个时辰后。
“灵儿!”
太后踉跄着步伐走到白慕灵被白布掩盖的尸身前,九凤衔珠冠的流苏剧烈晃动。
她推开搀扶着自己的丫鬟,缓缓蹲下,掀开白布,抚过孙媳青白的面容,又抚上她已经显怀的肚子,顿时老泪纵横:“才给哀家敬酒的乖巧孙媳,怎么就……”
她喉间哽咽,竟再说不出话来。
夜瑾风一掌打在龙纹案几,吓得文武百官纷纷跪了下来。
“禁军统领何在?!给朕把御花园掘地三尺!一个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过!”
夜景年负手立于殿中,玄色蟒袍纹丝未动。
他冷眼看着白国公抱着女儿尸身痛哭:“女儿啊!我的女儿!”
“有谁看到九曲回廊,除了太子妃,还有谁在?”夜景年状似愠怒,低声开口。
“奴婢看到盛大小姐站在荷塘边上……”一宫女怯生生地道。
语落,第一时间发现白慕灵尸身的人目光纷纷落到了盛云清的身上。
盛云清眸色一沉,看着痛哭不已的白国公,心头多了些疑虑。
白慕灵正得宠,又怀有龙嗣,白国公自然是宝贝得不得了,若是为了拖她下水而牺牲了自己的女儿,未免太得不偿失。
那么,还有谁?
她目光定格在了夜景年身上,冷声道:“我到九曲回廊的时候,太子妃已经溺毙了。”
夜景年冷哼一声,道:“谁可以证明?”
“砰!”夜瑾辰起身狠狠拍桌,瞪着夜景年道,“夜景年,休要胡言!”
“云清,你过来。”太后已经逐渐恢复了情绪,枯哑的声音带着森冷,脸色极差。
盛云清抿紧了唇,恭敬地走到太后面前。
“跪下!”太后忽然厉声,凤杖狠狠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