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燚的右手五指蜷缩成爪，死死扣住左臂上那支早已大半融入皮肉的铅笔尾端。
他张大着嘴想要呼吸，可喉咙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连一丝微弱的气音都发不出来，胸腔里的窒息感愈发浓烈，一波接一波地往上涌，从胸口漫到喉咙，再缠上脖颈，沉甸甸地压着他的呼吸，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淹没。
可王燚的眼神里没有半分退缩，反而凝着一股不肯服输的狠厉。
下一秒，他左臂的肌肉骤然绷紧，肩头微微耸起，上臂的肌肉线条清晰地凸显出来，他拼尽全身力气，想要将那支与皮肉紧紧连在一起的铅笔从手臂上扯下来。
但这支铅笔早已和他的血肉彻底纠缠，笔杆嵌进肌肉深处，边缘与周围的组织长在一起，像是从骨头里生出来的一部分。
他刚稍稍用力拉动，撕裂般的剧痛就顺着手臂蔓延开来，从皮肉传到神经，再钻进骨髓里，让他的牙关忍不住狠狠咬在一起。
王燚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幅度不大，却带着难以抑制的痛苦。
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汗珠密密麻麻地布满额头，顺着脸颊滑落。
窒息的感觉还在不断加剧，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肺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指腹深深掐进肺叶，连一丝稀薄的空气都无法吸入。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却只能徒劳地带动身体晃动，脸色从最初的苍白逐渐憋得发紫，连耳尖都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嘴唇更是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干裂。
他扣着铅笔的手指又加了几分力气，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手臂上被铅笔牵连的皮肉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凸起，周围的皮肤因为拉扯而泛起红肿。
王燚深知自己撑不了多久，却也只能眼睁睁的感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意识在窒息与剧痛的双重折磨下摇摇欲坠。
此刻的他早已顾不上手臂传来的剧痛，只想着尽快摆脱眼前的困境，手上的力度不断加重，手臂、脖子、额头青筋暴起。
随着他的动作，身上那些原本不断扩散的黑色裂纹也开始剧烈反应，时而快速收缩，时而又猛地扩散，像是在抗拒着什么。
“哧——”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撕裂声响起，铅笔的尾端终于被他硬生生扯了出来，连带着些许带血的皮肉，瞬间脱离了手臂。
鲜红的血液立刻顺着手臂的伤口往下滴落，“嘀嗒、嘀嗒”砸在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而王燚身上的黑色裂纹，在铅笔被扯出的瞬间猛地骤缩，原本蔓延到脸上、脖颈、胸口的裂纹，此刻竟快速退去，最后只停留在了脖颈处，不再继续扩散。
王燚没有丝毫停顿，借着这股狠劲一鼓作气，手臂再次发力，猛地将剩下的铅笔从手臂上彻底扯下。
瞬间，更多的血液从伤口涌出，顺着手臂流淌，浸湿了他的衣袖。
那支刚被扯下来的铅笔上，还沾着不少从手臂上带下来的血肉残渣，王燚甚至来不及多看一眼，便随手将它狠狠扔在地上。
铅笔从皮肉中脱离的瞬间，脸色早已憋得发紫的王燚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那股滞涩在胸腔里的压迫感骤然消散，他顾不上手臂传来的钻心疼痛，身体微微前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随着气流的涌入不断张合，像是要把方才缺失的氧气全都补回来。
而他身上那些之前蔓延开的黑色裂纹，也随着铅笔的剥落一同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身体上的痛感还在持续蔓延，左臂的伤口处不断渗出温热的血珠，顺着手臂往下淌。
王燚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用没受伤的右手颤抖着摸出随身携带的纱布，一边依旧大口喘着气，一边迅速地将伤口一圈圈缠绕起来，手指偶尔碰到破损的皮肉，又会引发一阵细密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啧，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受。”王燚低头看着被纱布包裹得严实，却依旧能隐约看到血迹渗出的手臂，发出一句感慨，语气里还残留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其实早在这次期末考试开始之前，王燚就一直在暗中研究笔仙的能力。
尤其是在之前那次月考期间，他收集了不少怨气，并且大部分都已经“喂”给了笔仙。
每一次交易都让笔仙的气息变得更加强盛，实力也得到了不小的加强。
也是在那段日子里，王燚逐渐摸清了笔仙能力的特殊性，这支由笔仙凝聚出的铅笔，不仅能脱离笔仙本体，被人当作道具使用，还能主动作用在人的身体上，与皮肉产生特殊联系。
正是摸清了这一点，在月考结束后的那七天里，王燚依靠笔仙身上的规则，也就是除了任务中，平日里每三天有一次主动出手的机会。
他便趁着这个间隙，依靠笔仙凝聚出铅笔，再将这支带着笔仙力量的铅笔主动作用在自己身上，让它一点点融入左臂的皮肉里。
而这样的尝试，就连笔仙自己也无法预判结果，因为王燚和之前的杨羽墨不同，一个可以自主控制铅笔，一个则只能被铅笔寄生。
所以她不知道这支铅笔融入王燚身体后会产生什么效果，更不知道这样的行为会对王燚的身体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呵，半鬼化吗？”王燚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臂绷带的边缘，暗自思索起来。
尽管过程痛苦，但笔仙的这支铅笔，确实给他带来了不错的效果，至少在刚才那个特殊状态下，原本已经将他淹没的黑蛇潮，在铅笔发挥作用的一瞬间，便选择了退避，没有一条敢靠近他半步。
这已经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期，只不过，这份效果对应的代价，也远比他预估的要沉重。
虽然目前还没完全搞清楚“半鬼化”状态的全部作用，是否还有其他能力，但关于它的大致原理，王燚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