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把手机塞进裤兜，彻底断了和外界联系的念想。山间的蝉鸣一阵接着一阵，像是永不停歇的夏日协奏曲。他随手扯下一片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踢开脚边的小石子，优哉游哉地沿着蜿蜒的山道往下走。这条野路子是他特意找当地村民打听到的，人少景美，正适合他躲开喧嚣，好好放空。
突然，前方拐角处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重物撞击地面的闷响。林瑜心里“咯噔”一下，顾不上背包里的东西晃得厉害，撒开腿就往前跑。转过弯，只见一辆山地车横在路中间，车轮还在骨碌碌地打转，不远处，一个穿着荧光色骑行服的女孩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喂！你怎么样？”林瑜冲过去，蹲下身子轻轻摇晃女孩的肩膀。女孩艰难地抬起头，额头上擦破了皮，渗出细密的血珠，睫毛上还沾着泪珠，“脚……动不了了……”声音带着哭腔，听得林瑜心头一紧。
他先快速检查了一遍女孩的四肢，确定没有骨折，这才松了口气。“别害怕，我学过急救。”林瑜从背包里翻出医药包，动作麻利地拿出消毒棉签和纱布，“先处理伤口，你叫什么名字？”
“苏晴……”女孩咬着嘴唇，看着林瑜熟练地清理膝盖上的擦伤，疼得直吸气，“本来想挑战这条路线的，结果……”
“逞能了吧？”林瑜忍不住吐槽，手上的动作却格外轻柔，“这山道全是碎石，你还骑这么快。”他又拿出冰袋裹上毛巾，敷在她肿得老高的脚踝上，“估计是韧带拉伤，得静养几天。”
苏晴抽了抽鼻子，突然破涕为笑：“你这人看着吊儿郎当，没想到还挺靠谱。”她试着动了动脚，疼得直咧嘴，“完了，车也摔坏了，手机还没信号。”
林瑜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辆山地车，链条脱落，前轮扭曲变形，一时半会儿根本修不好。“别急，我扶你下山。”他把苏晴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能站起来吗？”
苏晴刚一用力，整个人就往林瑜身上栽。他下意识搂住她的腰，两人几乎贴在一起。苏晴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
“没事。”林瑜感觉耳朵有点发烫，别开脸咳嗽了两声，“你先靠着我，慢慢走。”
两人就这样一步一挪地往山下蹭。苏晴试着分散注意力，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题：“你也是来旅游的？”
“算是吧。”林瑜避开她探寻的目光，“想出来透透气。”他想起唐雪离开时的背影，想起粉丝们追问的眼神，心里一阵烦躁。
“我懂。”苏晴突然说，“我每次压力大就骑车，风一吹，什么烦恼都没了。”她苦笑一声，“没想到这次翻了车。”
林瑜低头看她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莫名一软：“你一个女孩子，下次别一个人跑这种地方。”
“谁说女孩子就不能冒险了？”苏晴不服气地抬头，却因为动作太猛扯到脚踝，疼得直吸气。
林瑜忍不住笑出声：“行了，先顾好自己吧。”
天色渐渐暗下来，山间的风也变得凉飕飕的。苏晴的体力渐渐不支，脚步越来越虚。林瑜叹了口气，在路边找了块大石头让她坐下：“我背你吧，这样快些。”
苏晴连连摆手：“那怎么行，你背着我，自己也累啊。”
“少废话。”林瑜蹲在她面前，“再磨蹭下去，晚上得喂狼了。”
苏晴犹豫了一下，还是趴了上去。林瑜能感觉到她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混着汗水的味道，意外地不让人讨厌。“抓紧了。”他双手托住她的腿，稳稳地站起身。
山路崎岖，林瑜走得小心翼翼。苏晴趴在他背上，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大概是累了，慢慢放松下来。“林瑜，你说……”她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打破山间的宁静，“人为什么一定要活得这么累呢？”
林瑜脚步一顿，思绪飘远。他想起自己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些年，想起那些明争暗斗、那些言不由衷，苦笑一声：“大概是想要的太多吧。”
苏晴没再说话，只是把脸埋进他的后背。林瑜能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透过衣服，烫得他后颈发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点点灯光。林瑜松了口气：“看到了吗？有村子。”
苏晴抬起头，眼里闪过惊喜：“太好了！”她突然反应过来，“你、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林瑜依言放下她，却没松开扶着她的手。苏晴低着头，借着月光，林瑜能看到她泛红的耳尖。
进了村子，好不容易找到一户人家。热情的大妈看到受伤的苏晴，连忙招呼他们进屋，又是端热水，又是找跌打损伤的药酒。林瑜帮苏晴处理好伤口，累得瘫在椅子上。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苏晴坐在床边，晃着已经消肿不少的脚，“要不是你，我估计得在山上喂蚊子了。”
“小事。”林瑜摆摆手，“不过你这车子，明天我帮你看看能不能修。”
“不用不用！”苏晴连忙拒绝，“已经够麻烦你了。”
“少废话。”林瑜学着她之前的语气，“好好休息，明天再说。”
夜深了，林瑜躺在隔壁房间的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怎么也睡不着。他想着苏晴倔强的眼神，想着她讲骑行故事时眼里的光，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趟原本只想逃避的旅程，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了。
第二天一早，林瑜就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推开门，就看到苏晴单脚跳着，正在试图修理她的山地车。“你疯了？”他快步走过去，“脚不要了？”
苏晴吐了吐舌头：“我就是想试试。”
林瑜无奈地摇摇头，蹲下身子检查车子：“链条断了，前轮得换，村子里估计找不到配件。”他掏出手机看了看，终于有了信号，“我联系下镇上的修车行，让他们送过来。”
苏晴眼睛一亮：“真的？太谢谢你了！”
“先欠着吧。”林瑜笑了笑，“等你伤好了，请我吃饭就行。”
“一言为定！”苏晴伸出手，两人击了个掌。
接着，林瑜就陪着苏晴在村子里养伤，渐渐地也熟悉了起来。
傍晚，两人又就坐在院子里。苏晴望着天边的晚霞，突然说：“林瑜，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林瑜挑眉，“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能把生活过成诗。”苏晴转头看向他，眼神认真，“你看你，会写歌，会急救，还能说走就走……”
林瑜笑了，笑容里却带着几分自嘲：“你看到的都是表面。其实……我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他顿了顿，把自己在娱乐圈的经历，把唐雪的离开，把粉丝的期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苏晴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才轻声说：“所以你才想逃离？”
林瑜点点头：“一开始是想逃离，不过现在……”他看向苏晴，目光温柔，“我觉得，也许换个角度看问题，那些烦恼也没那么可怕。”
苏晴脸一红，别开脸：“就你会说。”
这时，民宿的大妈在屋里喊他们吃饭。两人相视一笑，一起往屋里走去。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一段新故事的开始。
车子修好那天，苏晴坚持要请林瑜吃饭。两人来到镇上的小饭馆，点了几个当地特色菜。饭桌上，苏晴突然说：“林瑜，以后……我们还能一起出来玩吗？”
林瑜夹菜的手一顿，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嘴角慢慢上扬：“当然可以，不过下次你可不许再受伤了。”
“谁要你管！”苏晴瞪他一眼，却掩饰不住眼里的笑意。
从饭馆出来时，暮色把苏晴的骑行服染成橘红色。她跨上山地车踩了两脚，突然一个急刹车，车轮在柏油路上擦出刺耳声响：“林瑜！敢不敢跟我去个没人的地方？”
林瑜把车钥匙转了个圈：“你脚伤刚好就想作死？”话是这么说，人已经坐上了副驾。苏晴冲他吐了吐舌头，车头一拐扎进山道，尾灯在后视镜里晃成跳动的小火苗。
盘山路上夜风呼啸，苏晴突然大喊：“看右边！”林瑜转头望去，整片野杏林在月光下泛着银光，熟透的杏子沉甸甸地坠在枝头。车还没停稳，她就跳下来一瘸一拐往前冲：“快！趁着没人摘个够！”
“小心伤口！”林瑜追上去时，正看见她踮着脚去够最高处的树枝，整个人摇摇晃晃像只企鹅。他伸手托住她的腰往上送，触到她柔软的腰肢时，苏晴突然咯咯笑起来：“大明星还会当梯子？”
“再乱动摔下来我可不管。”林瑜嘴上凶，手上却使足了劲。杏子噼里啪啦掉进苏晴撑开的外套里，有颗调皮的滚到他领口，冰冰凉凉的。
两人坐在树下分杏子，苏晴突然把汁水四溢的果肉怼到他嘴边：“尝尝本姑娘的战果！”林瑜张口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溅出来，沾在她鼻尖。
“你看！”苏晴突然指着远处山巅，巨大的风车在月光下缓缓转动，叶片切割空气发出低沉的嗡鸣，“像不像巨人在跳舞？”她眼睛发亮，“我们去风车下面！”
等他们扛着满兜杏子爬到风车下，苏晴已经累得瘫在草地上：“不行了……比骑川藏线还累……”她耍赖似的伸手，“扶本宫起来！”
林瑜拉她起身时，苏晴突然借力扑进他怀里。月光洒在她发顶，薄荷香混着杏子的酸甜气息，挠得人心痒痒。“林瑜，”她闷声说，“你心跳好快。”
“废话，”林瑜别开脸，耳朵却红透了，“背个伤员爬山路，铁人也得喘气。”他突然想起背包里的东西，“等着，给你看个好东西。”
等他从车里抱出露营装备时，苏晴眼睛瞪得溜圆：“你早有预谋！”她围着折叠桌打转，“烧烤架、投影仪……还有我最爱的旺仔牛奶？！”
林瑜把串好的肉串放上烤架：“在饭馆看你盯着菜单上的烤羊排流口水，猜你馋这口。”他递过一罐旺仔，“喝这个，不许喝酒。”
“小气鬼！”苏晴嘟囔着插吸管，突然指着星空大喊，“快看！北斗七星！”她躺倒在防潮垫上，手指在空中比划，“那边是猎户座，腰带三星特别明显！”
林瑜支起投影仪，幕布上立刻跳出《罗马假日》的画面。赫本咬着冰淇淋的画面映在苏晴脸上，她突然转头：“林瑜，你说我们现在算什么？”
火苗噼啪爆开，肉串在铁网上滋滋冒油。林瑜盯着跳动的火焰：“你说呢？”
“我觉得……”苏晴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垂，“你欠我一场正式的约会。”不等他反应，抓起一把孜然撒在肉串上，“先从喂我吃肉开始！”
“美得你。”林瑜夹起烤得金黄的鸡翅，却在递到她嘴边时突然收回，“叫哥就给你吃。”
“想得美！”苏晴跳起来抢，却因重心不稳跌进他怀里。两人笑作一团时，远处风车仍在不紧不慢地转动，把月光切成一片片银白色的碎片。
电影放到男女主分别的片段，苏晴突然安静下来。她蜷缩在林瑜怀里，声音闷闷的：“你以后还会消失吗？就像之前突然跑到山里。”
林瑜抱紧她，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不会了。”他想起唐雪离开时的释然，想起粉丝们期待的眼神，“我发现，有些风景要和重要的人一起看才有意思。”
苏晴猛地抬头，眼睛亮晶晶的：“这话算告白吗？”不等回答，她已经踮脚吻住他的唇，林瑜直接愣住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加深了这吻。
等他们分开时，肉串已经烤得焦黑。苏晴举着黑乎乎的鸡翅笑得直不起腰：“完了，黑暗料理界新星诞生！”她突然狡黠一笑，“不过作为惩罚……”她把鸡翅塞进林瑜嘴里，“你得陪我看完十部老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