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我们J.Fashion的会长，陈锡江。”文东恩把一杯温水放他面前，“今天是咱们头一个面试者，所以俩人一起面。”
“谢谢。”罗载雄接水时手还是抖。
三个人坐下，闲扯了两句天气、交通、最近的韩剧，他脑子还懵着，文东恩就把话头引到了正题上：“来，先简单说说你自己吧。”
“我叫罗载雄，庆熙大学会计毕业，干过三年半财务……”他把背挺得笔直，眼神尽量真诚，“平时做费用分摊、成本归集，账务处理基本没出过错。”
“期间费用和成本费用怎么分？”对方立刻问。
“期间费用是不计入产品成本的日常开销，比如办公费、差旅、宣传费……”
“那资产减值准备呢？计提依据是什么？”
罗载雄一愣，旋即嘴角一松——这题他熟，连报表模板他都能倒着背。
越说越顺，越说越稳，窗外的雨停了，天光透进来，洒在桌上，暖烘烘的。
“行，问题都清楚了。”文东恩合上本子，“你对咱们公司，有什么想问的吗？”
罗载雄端起纸杯，小啜一口，润了润干裂的唇，深吸一口气：“我想知道，公司现在主要是做什么的？有具体规划吗？”
“当然有。”陈锡江点点头，“我们俩，是想做个有态度的本土时尚品牌，不是那种贴牌代工，是要做真正有人买、有人穿、有人爱的衣服。”
文东恩补充：“我以前在韩衣堂做过产品线，跑过十几个国家采购，现在是想自己做主。”
罗载雄心里石头落地——有经验、有资源、不是空壳公司。
他又问了工资结构、社保、假期，得到肯定答复后，他鼓起勇气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招聘软件上说，五险一金都有，周末双休，是真的吗？”
这才是他最怕的。他在送外卖的时候，天天盼着能有个公司肯给保险，给假期。谁不想周末能睡到自然醒，而不是被订单吵醒？
陈锡江笑了，没拐弯抹角：“是真的。我们刚起步，人事还没招全，但这些基础福利，一上线就会全配上。餐补、交通补贴、年终奖，也都在计划里。”
罗载雄眼睛“唰”地亮了，像被灯泡照着：“真的？那……那我太满意了！我真的特别想来，特别想留下！能不能……能不能快点给个信？”
他心里嘀咕：按经验，这会儿对方该说“我们再考虑一下，回去等通知”了。
毕竟，这是第一轮，竞争对手少说几十号人，他没背景，没推荐，全靠一张简历。
他都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可没想到——
陈锡江站起身，轻声说：“你等一下，我们俩商量下。”
说完，他朝文东恩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走出去。
门一关，罗载雄的心一下子吊到嗓子眼。
“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盯着门，耳朵都竖着。
几秒后，“吱——”
门又开了。
俩人回来了。
文东恩脸上挂着笑，陈锡江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
“罗载雄，”文东恩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你被录用了。”
罗载雄愣了五秒，手里那杯水，哐当一下，掉在桌上，水泼了一桌。
他忘了去擦，只是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早九点，来办入职。”陈锡江补了一句，“你的工位，就在靠窗那个位置。”
“好……好！谢……谢谢！”他站起来，差点把椅子带翻，“我一定……一定准时到！”
他连简历都没拿，转身就往外冲，手在口袋里攥得死紧，心跳像擂鼓——这他妈不是梦，是真的。
文东恩瞥了他一眼，笑嘻嘻问：“载雄，你简历上写的期望薪资是220万韩元？挺敢开口啊！”
罗载雄心脏猛一颤，这语气……好像不是在挑刺？难道……有戏？！
他立马挺直腰板，声音都带了点颤：“姐，我们公司给我的第一印象太棒了！真要能进，我啥条件都好说！”
“薪资这事儿，没问题。”文东恩摆摆手，“就按这个数，一会儿我把offer发你邮箱。”
一旁的邢锡江唰地站起来，热情得像是刚中了彩票：“罗载雄同志！欢迎加入J.Fashion！你是我们第三个正式员工！”
罗载雄嗓子发紧，猛地站起身，一把攥住对方伸过来的手，语无伦次：“谢、谢谢会长！谢谢社长！我真不是在做梦吧？”
……
走出大楼那会儿，雨刚停。
他手里拎着伞，脚步却像踩在棉花上，一步一飘。
电梯镜子里，他自己都认不出那个笑得傻乎乎的人。
刚踏出汉京中心正门，天边透出一点微光。
他赶紧掏出手机，咔嚓拍了一张楼。
十点三十。
地铁2号线，熟门熟路下了站，朝公交站溜达。
手机突然一震。
锁屏亮起——【J.Fashion服装有限公司】发来的邮件。
标题清清楚楚：【录用通知书.doc】
他猛地站住，脚底像被焊死了。
手指哆嗦着点开附件，一行行看下去，看了三遍，才把手机塞回兜里。
转身，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小区门口菜市场。
两斤最新鲜的牛肉，两只热腾腾的卤猪蹄，香得勾魂。
跑回家时，门都没敲，直接冲进厨房。
果不其然，女友裴秀晶正挥着菜刀剁肉。
她一抬头，吓一跳：“诶？你咋这么早回来？”
罗载雄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晶晶！今天吃小炒黄牛肉！我还给你买了最爱的卤猪蹄——一个辣翻天，一个辣到飞起！”
裴秀晶眼睛一亮，转瞬又皱起眉：“买两个猪蹄？贵死了……一个就够了啦！”
“嘿，还有个更大的惊喜！”他凑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你猜我要告诉你啥？”
“嗯？”她挑眉，手里的菜刀没停。
……
江南区押鸥亭路12街，汉京中心60层。
J.Fashion公司，下午五点四十五分。
最后一位面试者走了，屋里只剩两人瘫在沙发上。
原定六个候选人，来了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