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只有房车前灯射出两道昏黄的光,勉强照亮前方不远的水面。
雨还在下,河水越来越湍急,房车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打翻。
明野和宁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他们知道,接下来的路程会更加艰难。
雨刮器在车窗上疯狂摆动,却怎么也赶不走密集的雨帘,前灯的光晕里全是飞溅的雨珠,像无数根跳动的银线。
明野的手心全是汗,牢牢攥着方向盘,每一次水流的冲击都让房车剧烈晃动,他必须在瞬间调整方向,才能避开那些从暗处冲来的浮木。
“左边有树干!”宁萌突然喊道,指着左前方斜漂过来的粗大树干。
明野猛地向右打方向盘,房车轮胎在水面上划出一道惊险的弧线,树干擦着车身边缘掠过,树皮上的枝桠差点刮到车窗,发出刺耳的“嗤啦”声。
奶酪缩在宁萌怀里,尾巴紧紧夹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丑宝也不再乱飞,死死扒在副驾的头枕上,羽毛被车厢里的气流吹得倒竖。
河水像沸腾的泥浆,裹挟着各种杂物奔腾向前,房车被推着不由自主地加速,明野脚下的制动几乎失去作用,只能依靠方向盘勉强控制方向。
“稳住!别慌!”明野吼出这句话,不知是在安慰宁萌,还是在给自己打气。
他腾出一只手,按下仪表盘上的红色按钮,房车两侧突然伸出两块金属挡板,像船桨一样插入水中,总算勉强稳住了摇晃的车身。
宁萌盯着前方的水面,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衣襟上,她却浑然不觉。
每当看到有障碍物靠近,她都会立刻报出方位:“右前方三米,有个黑色不明物!”
“正前方有漩涡,绕开!”两人配合得越来越默契,在颠簸中形成一种无声的信任。
时间在紧张的对峙中变得格外漫长,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行走。
房车的引擎发出沉重的轰鸣,像是不堪重负,金属挡板在水流的冲击下发出“咯吱”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断裂。
半个多小时后,宁萌突然发现,冲击车身的水流似乎变缓了。
她揉了揉被颠簸得发晕的脑袋,仔细看去——水面虽然依旧被雨水搅得浑浊,却不再有那种疯狂旋转的漩涡,漂浮的杂物也明显减少了。
“明野,你看!”她指着前方,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欣喜。
明野也察觉到了变化,他缓缓松开紧握方向盘的手,房车不再像之前那样剧烈晃动,虽然还是会随着波浪轻轻起伏,却稳定了许多。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明野慢慢降低车速,让房车在水面上缓缓滑行,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后,才将车停稳。
引擎的轰鸣声渐渐减弱,只剩下雨点击打车身的“噼啪”声。
“呼——”明野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额头上的汗珠混着雨水滑下来,滴在仪表盘上。
宁萌也松开了紧握扶手的手,手心被勒出几道红痕,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奶酪,小家伙已经吓得睡着了,呼吸均匀而微弱。
丑宝从后视镜上飞下来,落在明野的肩膀上,用喙轻轻啄了啄他的耳朵,像是在安慰。
明野抬手摸了摸它湿漉漉的羽毛,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确认房车停稳后,两人小心翼翼地解开安全带,动作都有些僵硬。
明野先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旁打开车门,扶着宁萌下来。
雨水依旧很大,打在身上冰凉刺骨,两人快步跑回木屋,推开房门的瞬间,壁炉里跳动的火光扑面而来,驱散了一身的寒意。
他们脱下湿透的外套,搭在椅背上,明野往壁炉里添了几块干柴,火苗“腾”地窜起来,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长长的。
宁萌倒了两杯热水,递一杯给明野,两人捧着杯子坐在壁炉前,感受着渐渐回升的体温,谁都没有说话,但彼此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安稳。
窗外的雨还在下,但木屋里面,却因为这份劫后余生的宁静,变得格外温暖。
壁炉的火光在窗玻璃上投下晃动的暖影,与窗外的冷雨形成鲜明的对比。
宁萌捧着温热的水杯,目光落在窗外被雨水模糊的世界里。
雨线密集得像一张网,将整个水面罩在其中,远处的景物都成了模糊的色块,只有房车的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了。”宁萌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在杯壁上画着圈。
明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雨水敲打着窗棂,发出“哒哒”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外面的喧嚣。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宁萌放在膝盖上的手,她的指尖还有些凉,微微发颤。
“别怕,我们现在安全了。”明野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试图驱散那残留的寒意。
宁萌转过头,看着他被火光映照的侧脸,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暖,像壁炉里跳动的火焰,瞬间驱散了她心中最后一丝不安。
“嗯,我知道。”宁萌点点头,将头轻轻靠在明野的肩膀上。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火气和雨水的清新,混合在一起,让人感到无比踏实。
明野侧过头,用脸颊蹭了蹭她的发顶,感受着她的依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丑宝不知何时飞了过来,落在窗台上,歪着头看着外面的雨景,偶尔抖一下湿漉漉的羽毛,溅起几滴细小的水珠。
奶酪也从宁萌的怀里抬起头,打了个哈欠,然后又把头埋了进去,继续做着美梦。
“今天真的多亏了你。”宁萌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后怕,“那么危险的水流,我当时都慌了神。”
明野握紧了她的手,轻声说:“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你报方位的时候也很冷静,我们是一起撑过来的。”
窗外的雨还在哗哗地下着,河水偶尔会传来一阵湍急的声响,但已经远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