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虽然不喜欢马屁精,不过邓威这句话说得倒也受用,不由抿嘴一笑,“好了邓知县,不说这些。”
“是,是。”邓威连连称是。
表示已经在酒楼安排了宴席,为包拯和公主接风洗尘。
盛情难却,包拯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吃过饭后,便又继续赶路,肥东知县亲自送出城。
三日后。
终于抵达包家村。
顾名思义,包家村大都包家一脉的族人,也有几户外姓的人掺杂,大大小小一百余户人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此时天色已晚。
才一进村落,便觉村落的变化不小。
不少人家都建起了楼房,这让包拯的眼前不由得一亮。
包拯在朝为官,对村子其实还是有不少影响。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虽然包拯并没有刻意对村子做些什么,但有些事情,不用他说,地方官府就主动给你办了。
光说税收这一块,其他村落,官府或许会巧立名目收苛捐杂税。
但包家村,地方官府没这个胆量。
哪怕是包家村村民去做生意,大家冲着包拯的名头,都会买账。
所以,这些年包家村发展迅速。
进入村落,三三两两的街坊邻居牵着牛,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路上孩童们在嘻嘻追逐打闹,一派祥和宁静的模样。
看到包拯的车队,邻居一个个都不由得驻足观看,琢磨来人的身份,排场这么大,难不成是在朝廷里当宰相的包三回来了?
“来的可是包三?”一名老者停在路旁询问。
包兴吁了一声,停下马车。
包拯头伸出窗外,依稀认得是堂叔伯,赶忙下车,“三师伯,小侄是包三!”
“哎呀呀!”包福连忙放下锄头,眼睛锃亮,惊喜万分,“真是包三呐,听说你在京城里当了宰相,怎么有空回来了。”
包拯笑道:“不敢隐瞒您老人家,小侄被朝堂罢了官,只好返乡了。”
包福一听,眼睛更是大睁,露出不可置信地神情,“罢官?不是,黑三呐,我可是听说整个朝堂,皇上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呐,怎么会……”
包拯没让他说下去,“三叔伯,朝局复杂,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
包福叹了口气,“说来也是,哪有一路顺风顺水的,你这些年一路高升,做到宰相这个位置,已是不容易了。人这一辈子,总有些磕磕碰碰的,想开些就好了。黑三,你多年没回来,我也就不耽搁你了,你还是先回去看看嫂娘吧,她想你想得紧。”
包拯心里不由得一酸,点点头,和包福道别,径直奔家里。
到了门口,熟悉的院落映入眼帘,鸡鸭叽叽喳喳在院落里乱跑,还能听到猪圈里猪饿得直叫。
“老夫人,老爷回来了。”包兴在篱笆外高喊道。
良久,房门呀的一声开了,一名苍老的身影进入眼帘,与包拯四目相对。
她惊喜交集,驻足凝视了片刻,才颤抖的道:“黑三,真的是你?”
“嫂娘,是小弟!小弟回来看您来了。”包拯眼眶早已通红,泪水在眼珠里打转。
这是包拯这辈子唯一亏欠的人。
吴妙真杵着拐杖,三步并做两步,蹒跚着朝包拯走来,旁边的丫鬟巧云一边搀扶着她,一边提醒她慢点!
她的确已经老了,满头银发,脸上的皱纹越发深了,腰杆都佝偻了起来,连走路都十分卖力。
包拯心酸至极!
她匆匆开了篱笆门,喊了声:“黑三!”
“嫂娘——”包拯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她面前,“小弟不孝,让您受苦了。”
“黑三,快,快起来!”
包拯赶忙起身,“嫂娘,一别多年,您一切安好?”
“好,我很好,身子骨还硬朗着呢!你看我还自己养了鸡鸭猪。”一面说,一面指着院子里的鸡鸭和猪圈里的猪。
包拯道,“嫂娘,您年事已高,就该好好颐养天年,不该再如此操劳。”
吴秒真坦然一笑:“习惯了,只要活着,就不能闲着。”
包拯一阵无语。
此时公主也走过来,“见过嫂嫂!”
吴妙真此时才留意到是公主,吃了一惊,“公主,使不得,使不得。”
显得尤为诧异,公主何等身份,竟然和屈尊一起回来了?
公主道:“有什么使不得的,我虽然是公主,可也是包家的媳妇。”
说着,拉过包安民,“安民,快见过大伯母!”
包安民用稚嫩的声音喊道:“见过大伯母!”
吴妙真更是喜出望外:“安民都这么大了,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包安民走到她身边,“大伯母,我经常听爹爹提起您!”
“是吗?”吴妙真满脸笑容。
“嗯!”包安民道,“爹爹说,他是吃您的奶长大的,和亲生母亲一般。”
吴妙真心里欣慰万分,可一想到这里,心里便不自觉地想到包勉,神色不由一暗,悲从中来。
包安民问道:“大伯母,您怎么了?”
吴妙真摇摇头:“没,没事。”
目光转向包拯,“对了黑三,听包海说你如今已经当上了宰相,你和公主怎么有空回来看我?”
包拯面色一苦,“嫂娘,外面风大,咱们进屋说。”
搀扶着嫂娘朝房门走来。
吴妙真听着满院子叽叽喳喳的鸡叫声,吩咐巧云,把鸡鸭猪喂了,和包拯一起进屋来。
公主也来到屋里,看着简陋的房屋,心中慨叹不已,想不到包拯做了二十年的官,家里竟然如此清贫,哪里有半点宰相的样子。
要是太后和皇兄能亲眼看到他家里是这个样子,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猜疑了。
吴妙真看了一眼公主,巡视简陋的房屋,都没个地方落座,很是愧歉道:“公主,家里简陋,委屈公主了!”
公主嫣然笑道:“嫂嫂哪里的话,这不正说明驸马为官清廉吗?”
吴妙真点点头,看了一眼包拯,“黑三是咱们包家的骄傲!”
包拯道:“嫂娘休这样说,嫂娘含辛茹苦将小弟抚养成人,小弟做了官,本该好好报答嫂娘,可小弟连一间像样的房子都没给嫂娘修建,更为在膝下侍奉嫂娘,心中有愧啊!”
吴妙真道:“你是宰相,心系天下百姓的生死,嫂娘又怎会怪你。”
包拯欣慰地点点头:“嫂娘,小弟以后就在家里侍奉你。”
吴妙真道:“那怎么行?国家还有多少事等着你,怎能因为我耽搁了国家大事。”
包拯道:“不敢欺瞒嫂娘,小弟已经被朝廷罢了官,现在是闲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