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尽快到达家中,吉良吉影的思绪疯狂运转。
距离公车到站还要五分钟左右,而公车到家会绕圈,需要十分钟。
如果抄小路跑过去,则只要十分钟……十分钟,哪怕只节省五分钟,也完全可以……
“败者食尘会在谁的身上?我倒下时,附近应该没有任何普通人才对,杀手皇后自主选择了谁呢……”
吉良吉影脚步越来越快,他对这种无法掌控的现状感到恼怒。
败者食尘的觉醒时间太过极端,根本是不可控的节点,甚至是箭自己扎过来的。
第三炸弹被动激活,完全是超出预计的。
若是让吉良吉影亲自动手,便会寻找机会离开现场,然后好好挑选一个易于控制的普通人,让他成为目标,再暗中引导其暴露情报,炸死所有敌人。
然而现在败者食尘已经激活,现状如此,吉良吉影只能姑且在心底骂上两句,脚步不停,直冲家中。
忽然,他皱了皱眉,想到了一个可能的人。
他的邻居家有个小孩,才出生没多久,但父母二人又很忙,因此是由其外婆,也就是时间回溯前,将会在不久后被吉良吉影炸死的老太太,来照顾的。
败者食尘触发时,老太太早就已经死了,唯一的人选,便只剩下了那个婴儿。
婴儿不可能暴露吉良吉影的情报,因此败者食尘在其身上不会起到任何效果。
“怎会如此麻烦……”
吉良吉影咬牙切齿。
——这下就是真的不得不先回收替身了,婴儿又能起到什么用呢?
……
十分钟后,绕开了可能仍然蹲着仗助三人的家门口,吉良吉影从后院翻入邻居家里,从窗户处看向婴儿床上的小孩,眯了眯眼。
“不在……?”
他心底一沉,感到一丝怪异。
杀手皇后并没有附着在这个小孩身上,但败者食尘的气息的确是在这里附近没错。
思绪繁杂下,吉良吉影也不敢强行回收替身了。
尽管距离上的确已经进入了可以隔空收回替身的射程,但是,如果附着的目标不是小孩,而是其他人甚至大人,那就意味着可能会有人通过某人的时间回溯“经历”找到吉良吉影。
吉良吉影心底想着,必须要知道是谁作为败者食尘的核心,经历了这次回溯。
他又哪里知道,其实自己的情报早就被奈迈尔暴露出来了,就算有人身上挂着败者食尘,就算那个人知道吉良吉影的情报,也不会再轻易被仗助等人询问了。
……
好在是有惊无险,吉良吉影的脚边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这家伙正在洗澡的期间经历了回溯。
思索片刻,吉良吉影没有杀掉对方,而是故意弄醒了他。
“你……你你是谁!?”男人还有些迷糊,显然是刚从时间回溯的记忆里回过神来,眼见家里……尤其是卫生间里出现另一个男人,他吓了一跳。
“吉良吉影。”
“啊?”男人一愣,就听吉良吉影淡淡道。
“我的名字是吉良吉影,33岁。住在杜王町东北部的别墅区一带,未婚。我在龟友连锁店服务。每天都要加班到晚上8点才能回家。我不抽烟,酒仅止于浅尝……”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男人恼火地爬起身,扶在浴缸边站起,“跑到人家的家里面,还说这种搞不清楚的话,这里可是我家卫生间啊!”
“晚上11点睡,每天要睡足8个小时。睡前,我一定喝一杯温牛奶,然后做20分钟的柔软操,上了床,马上熟睡。一觉到天亮,早上起来就像婴儿一样不带任何疲劳和压力迎接第二天。医生都说我没有任何异常……
我这番话,是在告诉你我是一直希望保持内心平静生活的人,不执着于胜负,不纠结于烦恼,不树立让我夜不能寐的敌人,这就是我对社会的态度,也知道这是我的幸福。”
吉良吉影看着男人紧张的神色,忽地一笑,“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吧?”
“什……什么人?”从吉良吉影身上感受到浓厚的诡异气息,男人突然地有些口吃了起来。
吉良吉影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将些许水滴随手弹在对方脸上,随后一脸平静而木然地靠近他耳边,露出阴森的微笑,“我……喜欢杀人。你很幸运。”
败者食尘二次放置,带着笑意,吉良吉影整理好衣装,又用男人家里卫生间的干净毛巾擦了擦渗出汗的额头,自然地走向朝外面的房宅大门。
这种人最好控制了,如此一来,运气好的话,对方恐怕会直接慌慌张张跑出去大肆“宣扬”吉良吉影的信息,运气不好一点,也至少会去报案。
那到时候……
“被杀人魔恐吓的话,普通人都会忍不住去报案吧?”
“谁?!?”
才刚一走出门,就有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吉良吉影猛地扭头看向客厅方向,却见一个金发的男人早就坐在了那里,悠哉地泡着茶。
“什么时候……”
“我是什么时候来的,你就不用管了,还是想想你想怎么死吧,吉良吉影?”奈迈尔喝了口茶,挑眉,不太满意地将茶杯放下,嘴中喃喃,“这家的茶有点差啊……早知道自己带了……”
“你听到了!?”
吉良吉影瞪大眼睛,怒视奈迈尔。
如果是吉良吉影自己暴露情报,听到的人是不会被败者食尘引爆的,这是个巨大的缺陷。
谁知奈迈尔摇了摇头,摊手无辜道:“还用你自己暴露吗?我早就知道了。
你还不收回替身吗?不然我一拳打过来,你还躲得掉?”
“收回?”吉良吉影眼神骤然危险起来,带着得意,“不……不用收回,第三炸弹,是可以被主动引爆的!”
“别白费力气了,就算你把这个世界炸了,没有用的……”
“太迟了!我已经按下去了!”
“咔擦——”
……
“啪啪啪……”
“你以为我会说什么?”奈迈尔伸手鼓掌,赞叹道,“很难相信会有人在我面前这么得意,但是一想到你不认识我,也就正常了。”
回过神来,吉良吉影的额头流下了冷汗。
——什么都没发生。
“你……做了什么?”默默将杀手皇后的败者食尘收回,替身站立身侧,吉良吉影咽了口口水,眯着眼打量奈迈尔。
然而奈迈尔只是摇头:“我什么都没做,只是你自己仍然回到了这个时候而已。”
“不可能!”吉良吉影恼火道。
主动触发的败者食尘,会保留他自己的记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照样来到这里被奈迈尔蹲到,这绝对不可能!
“是不可能,但只是对你来说。”奈迈尔伸手指向吉良吉影,隔空对着吉良吉影画了个圈,“你……只不过是涉及因果罢了,是‘只不过’,罢了。
哪怕稍微有一丝丝的其他力量介入,甚至只是旁观,就会像薛定谔的猫一样产生意料之外的变化……呵呵。”
“你到底是……到底是什么人!?”
“我?”
迎着吉良吉影不甘而震怒的神情,奈迈尔只是笑笑,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只是个路过的替身使者而已,下辈子记好……第一炸弹!”
“咔擦——”
“什——”
“轰隆!!!”
“唔……”站在门外,回头望向空无一物的原地,奈迈尔挑了挑眉,“这能力倒是还可以,只可惜以后借用不了了……”
……
时间:三分钟后。
地点:不能回头的小巷。
冥界的生灵在此徘徊,杉本玲美注视着每一个从这里走过的灵魂。
今天还是平常的一天,但……杉本玲美忽然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金发、西装,男人浑身是血,踉踉跄跄走入小巷,有些迷茫地看着前方。
杉本玲美的眼神冰冷,她注视着男人,看着他走向只有灵魂能接触的、冥界的大门。
“喂!吉良吉影!”
眼看一只脚就要踏入冥界,一个声音忽地响起,叫住了吉良吉影。
他回头望去,却是一个久远记忆里挖掘出的身影……
“杉——”
“永远不见了,吉良吉影。”杉本玲美打断了他,不屑地笑着,对着他摆了摆手。
话音刚落,还未回过神来的吉良吉影突然被数道巨力拉扯,眼前一切都仿佛在瞬间化为虚无,被无数个恶灵遮蔽。
撕扯、吞噬,痛苦在全身蔓延,那些手,都是一个个经受折磨的灵魂!
不能回头的小巷,一旦回头,就会被小巷抓走,无法轮回!
“呃啊啊……呃啊啊啊啊——”
“怎……怎会如此啊!我吉良吉影……怎会如此啊啊——”
……
吉良吉影,败北,再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