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庞大如巨树的狂野肉山,在微微蠕动,有状若蜉蝣,但生有双头的梦魇伴着火车一路向前驰行。
又如杨桃的血肉星芒在漂浮,也有如化蜡般的彼此融合的‘人潮’在盲目涌动。
繁繁总总,无数人类,野兽、昆虫、植物以及‘上位者’们的思想遗留、恶意、空想、所有被排斥在梦境之外的信息在这里淤积,化显。
大量不知名的梦魇或主动,或被动的横在火车前方,然后被轰然行驶的钢铁巨兽撞成纯粹的稀碎的信息残渣,但是却无法阻挡这座梦境专列驶向目的地。
接下来江秉要做的事情稍微有些风险,他需要借助幽灵火车作为跳板,以手中‘信物’为参考,闯入梦境的更深层,更狂乱无序的信息层,搜索苏美鲁末代女王的踪迹。
当然,这个风险是指的对于三位猎人而言,毕竟对江秉来说,这些淤积的思想并不能影响到他,顶多让相邻的梦境出现小规模崩溃,伤害不到他自身。
时间在此处好似失去了意义,亨利克从兴致盎然一直等到昏昏欲睡,单调的旅程才得到停止。
“哇~哇~”
“哇哇~~”
一阵阵婴儿的哭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缥缈而虚幻,将亨利克从迷糊中惊醒。
列车同步开始了减速,直至慢慢停止。
车门打开,火车不知何时虚空停靠在一座扭曲的石质山峰旁。
“待在灯笼的光芒中,这里属于噩梦的边境,可没看上去这么安全。”下车前,江秉破天荒的嘱咐道,让三人心中纷纷凛然。
“走吧,顺着哭声前进,希望我们能有所收获。”
乌鸦提着灯笼走在队伍前方,四人踏入面前的扭曲的山峰。
天空是红色的,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只有浓厚的血色乌云,充斥着整个天幕,如血液般不断的流动。
墓碑,放眼望去,这座道路旁全是密密麻麻的墓碑,一个挨着一个,一层叠着一层。
森白的雾气萦绕在这些墓碑周围,缥缈不定,时不时便会凝结成为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嗯?这些墓碑真奇怪。”亨利克端量着地表上唯一存在的物体。
“哪里奇怪。”神父作为一名合格的捧哏,自然不能让话落在地上。
“这个,是几十年的墓碑款式,而这个,则是近些年才流行的。”
亨利克指着道路两旁的各式墓碑盘点道。
“该隐赫斯特习惯用金属墓碑,那边那些应该是属于那些污秽血族的,还有那些,从形制上看太也过于古老了。”
“它们属于苏美鲁人。”
江秉瞟了一眼,接着亨利克的话继续往下说。
“这是一处坟场,曼西斯学派用来埋葬死亡之地。”
得自曼西斯学派猎人的扁桃体石块自然会将众人引领至曼西斯学派的领地。
灯笼的火焰照亮了方圆数十米的空间,光亮则驱散了无处不在的雾气,还有某些藏在雾气中的其他生灵。
它们畏惧光明,以至于光芒所到之处,尽是些淅淅索索细微爬动之声。
“谁会把棺材埋在这种地方?”亨利克嘴碎的毛病又开始了。
“这些墓碑是被迁移过来的,下面没有棺材。”乌鸦打量着这些残破的墓碑,做出自己的判断。
“曼西斯学派干的”
“毕竟想要研究复生,必须要先充分的了解死亡。”江秉四下打量着这个墓碑之山,心中对于疯狂的曼西斯学派竟然还有些惊叹。
这群疯子颠是颠了些,但的确有两把刷子,别的不说,行动力绝对的满格。
婴儿的哭声仍然若有若无,一直将众人往山顶带去。
越往上,墓碑的数量便越发稀少,也越发豪华。
直到山顶顶峰,众人眼前便只剩下一个巨大的风化石碑,光秃秃的耸立在山巅之上。
与其说是石碑,倒不如说是是根石柱,精美的石柱表面已经被风蚀的不成样子,某种如血管的红色细小藤蔓爬满了整座墓碑,另一边则深入地下。
两盏形制十分古老的石质柱灯早已熄灭,但是仍然可以看出这里存在被祭祀过的痕迹。
墓碑上刻画着大量的浮雕和文字,但是风化的太过严重,文字又过于古老,三个猎人看了半天,都一头雾水。
“别看了,这是苏美鲁文明未诞生的那位神子‘梅高’的墓碑。”江秉出声解答了众人的疑惑,他虽然读不懂石碑上的文字,但是可以‘读懂’墓碑本身蕴含的信息。
“这群曼西斯的疯子真的找到了死去‘神子’的尸体!”亨利克震惊的打量着石碑。
“也有可能只找到着个墓碑而已,这里没有棺椁,也没有任何尸体。”乌鸦再次强调。
“那这个上位者在哪?”
“我没看错的话,或许会在那个村庄里。”神父指着一旁,语气不是很肯定的猜测道。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薄雾笼罩间,一座村庄正盘踞在极远处的黑暗中,稀薄的灯光忽明忽暗,建筑的轮廓时隐时现。
高耸的建筑尖顶宛若针林,而在一处高大的围墙表面,匍匐着一只巨大的怪物,同样随着雾气时隐时现。
“亚米哥达拉?”亨利克刚与这东西擦身而过,记忆十分清晰。
薄雾又将村子笼罩,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村子竟然逐渐隐没。
“消失了?!”亨利克十分惊愕。
若有若无的哭声再次响起,而随着哭声的响起,哪个好似神隐一般的村庄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这疑似‘梅高’的哭声这次便是从村庄的位置传来。
江秉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梅高’的墓碑之后,眺望着远处的村庄。
“萨布尔先生,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地便是这座村庄?”乌鸦宛若大神座下的提灯童子,与江秉是寸步不离。
“单靠走可走不过去,那个村庄与这里并不在一个梦境维度,再说凭你们三个人,挑战整个曼西斯学派的势力还有还些勉强。”
开拓的‘眼界’让他看到许多三人不可视见之物,比如村庄内大量曼西斯学派制造的扭曲之物,还有萦绕在整个村庄之上的庞大梦境。
这是一个梦中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