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其形,先闻其音。
蒸汽鸣笛好似从遥远的彼岸传来,响彻身处光中的众人耳畔。
随后,一辆幽灵火车喷吐着滚滚虚幻的灵魂蒸汽,自虚无之中驶入灯笼映照的金色光芒之内。
这一幕十分震撼,亚楠人很难理解这种庞大的工业结晶是何种本质。
好在只是乘车并不需要他们了解这些。
火车精准的停在高举灯笼的乌鸦面前,鎏金雕花的车厢门自动打开,露出里面装饰豪华的内饰,还有布局考究的家具布局。
“上车吧”
乌鸦身先士卒的走进车厢。
柔软的地毯让踩踏惯了血水肉糜的两位老猎人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加斯科因神父倒提着自己的狩猎斧,生怕一不小心碰裂了一旁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花瓶。
他自然不知道这是某个名为江秉的‘工匠’一时兴起的‘玩泥巴’作品,但是这东西在某种意义上的确价值不菲就对了。
“如蜜”
乌鸦熟门熟路的坐在沙发上,伸手自一旁的储物箱中抻出两盘马卡龙,放在两小只面前。
“吃吧,火车还要跑上一阵呢。”
在两位老猎人好奇的打量下,车门关闭,逐渐加速,撞入金光范围外的异度空间,向着梦境群落的下一站狂飙。
‘如蜜’车站是新建的。
这不稀奇,毕竟就连如蜜都是新建的。
车站并不大,毕竟它平日里也只会接待一个班次的火车。
等到火车到站,乌鸦领着一众人马下了车,听到的第一句话便异口同声的‘哇~’
整齐程度简直如同听取‘哇’声一片。
不过,面对‘如蜜’如田园油画般的美景,加上静谧的氛围和安详的环境,刚从‘亚楠’那个下水道逃出生天的幸存者由此做派实属正常。
两小只一左一右拉住母亲薇拉的手臂,眼神中是埋藏不住的欢呼雀跃。
跟在乌鸦身后,老猎人亨利克轻嗅着无处不在的草木香气,只觉得浑身飘飘然。
相比于此,亚楠那满是血污和腥臭的空气质量简直是粪坑。
“欢迎来到‘如蜜’,【永燃之主】的美梦。”
乌鸦照本宣科的介绍,两位老猎人惊骇的相互隐秘对视。
“妇孺可以再次安居,而两位则需要随我一起面见【永燃之主】,完成就职仪式。”
“我想,都已经到了这里,两位应该不会再存有反悔之念吧。”
反悔的想法两人没有,但是问题却已经积累的一箩筐。
不过这些问题终究没有人替他们解答,只能自己去寻求答案。
…………
如果非要问亚楠之中,谁对‘上位者’的情报最为了解,结果必定是拜尔金沃斯学院的领导人物威廉大师。
他是最初参与了地下迷宫探索的领军人物,是一名学术渊博的智者。
他同样是‘治愈教会’的创始人劳伦斯和曼西斯学派创始人曼西斯的老师。
但就是这样的一位人物,却随着拜尔金沃斯的衰落一同被尘封在拜尔金沃斯学院内,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之中。
但这段历史并不会消失,而是会在需要时被人想起。
虚幻的列车以无可阻挡的势头撞破梦境的帷幕,自彼岸驶入禁忌之森。
三位全副武装,脱胎换骨的‘神明猎人’走下行在梦境夹缝中的幽灵火车,悄无声息的来到禁忌之森的南部出口。
夜晚的森林更显得可怖,树影婆娑,月明星稀。
亨利克活动着手脚,身上的甲胄挂件叮当作响,周围阴森的环境丝毫没有影响他跃跃欲试的激情。
“前面便是拜尔金沃斯,但是治愈教会这几年在亚楠一家独大,风头无量,这里估计早就没什么新客人了”。”老猎人在短波通讯频道中向着两人科普。
“看出来了,这里荒凉的要命”神父冷冷回应。
作为曾经亚楠的显赫学派,拜尔金沃斯学院一度也辉煌过,三人面前这座巨大的学院式庄园便是明证。
但是此刻,它冷清的没有一个人影,淡淡的薄雾在空气中飘荡,一股腐朽而又老旧的气味将整个地域都笼罩在内。
树都已经枯死,干枯尖锐的枝干显得十分锋利,像是个大号的稀薄仙人球,拒人于千里之外。
原本铺有石板的平整道路早已凹凸不平,大量杂草顽强的从各种缝隙挤了出来,努力生存繁衍。
“不应该啊,再怎么说拜尔金沃斯也是曾经的主流学派,不会衰败到连个人影都没有的地步吧。”
“不是衰败,而是畸变,这里早就‘病入膏肓’了。”乌鸦提着那个灯笼,注视着内里舞动的火苗照耀的‘真实’世界。
“进去看看?”
三位来此拜访威廉大师的猎人很快统一了意见。
学院占地面积很大,三人大步走过大敞四开的大门,首先瞧见了墙边随处可见的扭曲人形雕塑。
这些雕塑有大有小,虽是人型,但没有雕刻出明显五官和四肢,皆是被雕成一种混沌的流质状态,只有面部被统一凿出深深的坑洞,像是想要表达某种大脑之内的物质向外流淌之感。
“内在之眼?”亨利克注意到这些怪异的雕像,很快便有了猜测,并与队友们共享。
“很有可能,毕竟威廉大师主张抵制血疗,敬畏古神之血,这也是治愈教会自这里分裂独立主要原因。”原治愈教会猎人加斯科因神父道。
“两位,别闲谈了,来活了。”
乌鸦指着二进院落门口的一棵枯树旁,冲着两人提示道。
薄雾的弥漫,导致院落内的能见度并不算高,但奈何三人身着特制的战斗装甲都集成了强大的夜视和热源感应功能。
配上猎人们本就发达感官,亮如白昼并不是一个形容词。
一棵两人合抱的枯树旁,或蹲或趴,或卧或躺的数只怪异生物。
他们整体具备人型,但背部却生有蜘蛛般的密集节肢,两扇飞蛾状的断翅生在节肢上方,再月光下反射着微光。
最令人作呕的是他们的头颅部位,本应是脑袋的地方已经被一个巨大的肉团取代,这个形如莲蓬的肉团布满坑洞,但是内里并不是什么莲子,而是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眼珠,像极了畸形的昆虫复眼。
虽然这些怪物衣衫褴褛,几乎衣不遮体,但还是能够很容易得分辨出这些破损衣物的款式应属于拜尔金沃斯学派的学院制服。
“看来那些失踪的研究人员找到了。”亨利克调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