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希乐斯和利拉兹再见面已是晚上,精灵回到阿涅弥伊号上时还带着堆买来的教科书,难得露出了发火的神色,玛瑞纳没有跟在身边。欧希乐斯看了眼利拉兹手上的考研资料书,懂得了是玛格丽特那边的事,那位女士多半是忙着自己的赌博生活忘记了利拉兹布置的任务,结果老师上门抽查。
真是悲惨——精灵对赌博的爱好是一脉相承的吗.......不行,答应了利拉兹不能想这种刻板印象。
“光是赌博应该还好?”欧希乐斯疑惑地开口,利拉兹不至于为这种小事发火,眼下这表情属于恨不得把不学无术者扔海里喂鲨鱼。
“如果真是赌博,我哪有兴趣生气,”利拉兹听到欧希乐斯的声音,微微地收敛了下脸上的表情,他无奈地揉着太阳穴,光是赌博他压根没立场去和玛格丽特生气,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他疲惫的叹口气,“那家伙,给你店炸碎了。”
利拉兹光是说出这几个字就感觉精神疲惫和无比的后悔,夹带着六分对欧希乐斯的愧疚和四分对自己教导水平的失望——和赛沃德分开后,他就去和玛格丽特等精灵沟通,他敏锐的注意到玛格丽特在对话过程中语气很不对劲,再三打听下,得知了玛格丽特搞出的烂摊子。
那个愚蠢的、脑子被狗啃了的、浑身上下没一点精灵味道的玛格丽特,心血来潮的说想去考个炼金师证件,结果拿着在菜市场和二手市场买来的材料(酱油、木头凳子、烂掉的冰箱、一块钱的烂掉的叶子),抱着这堆总成本不超过三十块的炼金材料(利拉兹甚至不想承认那是炼金材料,那分明是堆垃圾),在屋子里乒乒乓乓的做着研究。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半小时不到整个屋子就被炸烂了.......鉴于爆炸来得太快,屋子里的精灵第一反应是先保护好自己,等她们反应过来要保护屋子时,店铺已经被炸毁了一半。感谢周围没什么人,爆炸范围也不算大,没把路人卷进这场灾难。
简直是一场噩梦,利拉兹听到这话差点没气晕过去,他如今甚至有点不敢看欧希乐斯的脸,这事不是一般的丢人,简直是把他的名声扔到垃圾桶里祸害。
他甚至想直接跑去费尔默茨把那二货扔回族里去——可玛格丽特颤颤巍巍地表示自己惹出来的摊子要自己解决。利拉兹都快被气笑了,姐,你还知道自己解决啊。
欧希乐斯对店铺被炸了倒没什么想法,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摸了摸下巴:“酱油和冰箱,这些材料其实能用来当材料,大多数没钱买材料的人都会拿这些当替代品。我也试过,有的还比那些药材效果更好——我更好奇她研究的什么魔法阵符文,正常情况下不该会产生爆炸,难不成是你们精灵独有的魔法阵,亦或是她创造出了新的排列方式?”
欧希乐斯发现自己有点偏题,他冲着利拉兹微微点头:“她们没受伤就好,如果是在我的店铺受伤,该感到抱歉的是我。嗯——需要我给她们安排新的工作吗?如果对炼金术感兴趣,可以去学校当老师,相信大多数学校都会欢迎精灵的加入。”
“你这话说得毫无逻辑,”利拉兹说道,他冷哼半声,正所谓自己的锅自己背,“我给玛格丽特下了死令,不管她用什么方法,三周内给我把店铺重新装修,做不到就罚抄族归三百遍,我亲自监督。”
亲自监督几个字加重了语气,看得出利拉兹这次是真的很恼火,也不打算包庇族人。
“都听你的,玛瑞纳在哪?”
欧希乐斯适时的转变了话题,再聊下去估计精灵就要开始对玛格丽特的二轮吐槽,从珍惜时间的角度来说有点累。
“和卡洛纳学音乐知识。”
利拉兹平复好心情,他和欧希乐斯聊天本就是为了宣泄情绪,眼下和船长说了后心情果真平静下来,他毫无障碍的回到平日里的淡淡地情绪。
几秒后,他放松地靠在门上,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说道,“讲真的,明明是为了音乐会,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倒是有趣。”
欧希乐斯没有立刻回答,他先是认真的看了会利拉兹,推测了下利拉兹此刻的心情和真实的想法,最后他点点头:“你喜欢就好。”
“我是很喜欢这种刺激事情......算了。”利拉兹本想说你能这么理直气壮地从我脸上读出这句话也是很厉害了,但话到喉咙,他又觉得这没什么,对他们来说这种猜想法的事都快变成日常,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精灵只是评价了句,“你说的都对。”
最后五个字咬字特别清晰。
之后的日子就是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欧希乐斯偶尔会去和卡希聊天——聊得也就是些数学、魔法的事,当然也会就着个话题开始哲学的辩论,欧希乐斯顺便把在亚特兰蒂斯找到的技术资料装订成书给了卡希,数学家惊得差点把手上的边牧扔出去。
欧希乐斯说有些内容还没来得及写,等写完后再寄给他,卡希自然是不介意的,拿到书后就忘记屋里有个朋友,抱着书就回到自己房间,直接给门反锁。
旁边的切俄夫翻着书平淡地说了句:如果想留下来吃饭,我现在去点外卖,你要吃什么?
欧希乐斯婉拒了对方,而后回到船上——打扰人研究是罪大恶极的事,他可做不出,而且自己能做饭吃就没必要点外卖。
不去和卡希聊天后,欧希乐斯最常做的事就是在船上种土,先是拿格瑞佩的葡萄酒当肥料,再是研究从艾珀丽蒂那挖来的泥土,玩得不亦乐乎,从下海变成了上地。
令欧希乐斯意外的是利拉兹对此也充满了兴趣,精灵还专门分出了半天时间,每日和欧希乐斯来这研究泥土——精灵特意去了趟格瑞佩家里,真给人地窖中的酒搬了一半,美曰其名精神损失费。
欧希乐斯得知后没什么想法,硬要说,他确认格瑞佩真的不生气后就开始喝酒了,就差把酒拿去泡澡,暴殄天物——看到自家空空如也的地窖,格瑞佩心在滴血又自知理亏,郁闷得去喝闷酒和随便找人消遣时间,看得切俄夫表示:别找我借钱。
几秒后,切俄夫接着表示:别找到我知道名字的人。他是真的对自家儿子的私生活放弃挣扎,孩子想玩就玩。
利拉兹排开陪欧希乐斯研究农田,也忙着在费尔默茨和耶佩斯两个国家来回倒腾——先是去监督玛格丽特的店铺维修工作,盯着玛格丽特不敢偷懒,她的两个妹妹则快乐的出门玩,没有半分的姐妹情,还会买着奶茶回店看戏,美滋滋地拍照把家姐的倒霉事传回族里。监督完,利拉兹又回来接着陪欧希乐斯种菜。
利拉兹都感慨自己简直是时间管理大师,这么繁忙的日子好久没感受过,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比起欧希乐斯和利拉兹,赛沃德倒是玩得开心。
加麦基每天都和艾珀丽蒂在那研究电影怎么拍——带着玛瑞纳玩换装游戏。两人也时不时的去鬼屋炸鱼,甚至有一天去十二家鬼屋的战绩,还把七家的员工吓得当天离职(心虚的俩姐妹)。
偶尔,她就去排练的地方听音乐,每当这时赛沃德就要发自内心的感慨句:音乐这玩意,就是得看别人演奏啊!
一想到她之前弹的架子鼓,赛沃德就由衷地觉得那玩意竟然能被卡洛纳认可,简直是所罗门保佑——不得不说,赛沃德发自内心地觉得卡洛纳在音乐方面简直是个魔鬼。
她见证了对方一首歌排练了十次的壮举.......主要是排练着就有新的灵感,就看见音乐家拿着新的谱子和乐团在哪友好的交流着,赛沃德咂咂嘴,反正她是真的没有继续学音乐的想法,就算卡洛纳说她还算有天赋,赛沃德认为那不是天赋,那是努力,全是汗水,想起往日的训练她就有种要哭的感觉,累死加麦基了。
没过多久,演唱会准时的举办。
欧希乐斯等人自然是准时地去到了现场,都打算认真的听歌,赛沃德还准备了无料,这就是魔族超前的行动力,她拉着欧希乐斯和利拉兹在那边分发无料(一些饼干和手工制品)并快乐的拍照纪念,好回头放到自己的相册中,利拉兹尽管吐槽也没拒绝,欧希乐斯全程神游,想念船上的第一秒、第二秒,想念科芙的第三秒.....。
万万没想到的是伊达那也在这,欧希乐斯看了眼,发现格瑞佩、切俄夫他们就在旁边,他便收回视线不去在乎这种事,接着继续陪赛沃德在场外发免费的面包,成功的打响了赛沃德面包师名号的第一枪——当然,有件事是欧希乐斯和利拉兹没想到的,他们没料到玛瑞纳竟然模拟成了人类的摸样,光从外形上来看到和多萝瑞斯十分的相似,只是那微卷的头发变得顺直起来,眼瞳也是灰色。
这些日子玛瑞纳一直在卡洛纳那边,欧希乐斯和利拉兹都没怎么关注她的情况。
赛沃德解释着:哦,艾珀丽蒂最近在研究拍电影的事嘛,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找谁当演员,玛瑞纳听到后就举着自己的脑袋然后开始魔法少女变身。你们是不知道,最开始她模拟出了两个脑袋,要不是我誓死力争,亚特兰蒂斯居民以后的影视形象就是双头怪物了,还有,其实她最开始脑袋上还有个水母发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取消了,我觉得还挺惋惜的,这可是传说的形象锚点。
利拉兹沉默了几秒,放弃评价。
演唱会正式开始后,赛沃德依旧是那个最激动的人,手上的荧光棒都给舞动出残影,还差点一拳打到欧希乐斯的脸,要不是利拉兹眼疾手快的拉了把,估计精灵和魔族就要开始新的言语对骂——别问怎么说不是受害者和赛沃德对骂,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是不需要答案的。
欧希乐斯全程看起来不像其他人那么激动,但利拉兹看了眼对方那疑似冒着光的眼睛就知道听得正快乐,他摇摇头,也专心的听着音乐,就是周围粉丝的声音能小点就好了,碍着他全身心的欣赏了,精灵这听力完全就是折磨人,还好他能选择性屏蔽。
音乐的结尾则是那首早些时候给多萝瑞斯演奏的曲目,只不过这次变成了纯歌词版本,没有任何的伴奏,有的只是干净的人声,整个过程全场都保持着静默,哪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众也能感受到歌中那份沉重的情绪。
玛瑞纳听着这首歌,沉默不语,到了最后又露出抹淡淡地笑容,至少音乐传承了下去。
演出结束后,赛沃德还有些依依不舍,这可是她头次的演唱会体验啊,要是以后的演唱会都有这个水准就好了。
听到赛沃德这个想法,艾珀丽蒂想了想,拍拍赛沃德肩膀,认真的开口:“我的朋友,你这要求高过头了,反正在我眼中是很难实现的,除非动用魔法。根据我的直觉,这场演唱会结束后,卡洛纳会被贝西亚和茱莉娅压着养个病什么的,差不多半年后才能重见天日,哎,这半年估计也没新歌听,咱们这群粉丝活得真难受啊。”
她也不能白嫖个神才作曲家的音乐,那可是免费的劳动力啊,能为她的电影带来巨大流量和钱的活菩萨啊!
赛沃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悲伤,玛瑞纳在旁边歪着脑袋有点不理解她的想法,水母想了想拿起颗石头去安慰赛沃德——在玛瑞纳的世界观中,欧兹石很重要,所以石头都很重要,把重要的东西给人就能让他们心情好,淳朴的水母小可爱。
演唱会结束后,欧希乐斯说他要回去继续种菜,改良版本的尖叫土豆即将诞生,他要回去接生,接生两个字还说得尤其的庄重。
利拉兹听完会心的笑了起来,回复着:确实,再不回去,那蠢蛇怕不是要给你啃光菜田。
赛沃德的眼睛在这俩人之间扫来扫去,心中嘀咕着:这俩聊天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怎么就听懂对方在想什么呢。
几天不见,科芙似乎就患上了分离焦虑症,见到欧希乐斯后,它还用尾巴摸着头上不存在的眼泪,说什么它的一世英名都变成了海藻,还说什么这几天俄得要死都没有鲨鱼可以吃,又说什么卡洛纳是个恶魔,差点给它鳞片给拆光,我好可怜,我要吃饭。
越来越没出息的科芙。
欧希乐斯一边艰难的安慰着科芙,一边努力的把科芙的尾巴从自己脖子上拆下去,快把他勒死的力气,到最后实在懒得动手,果断让利拉兹帮忙给蛇扔海里冷静会,科芙才微微地收敛了情绪——他本来是打算把科芙带进来演唱会的,用魔法就好,但科芙却说它不是很想来,虽然是很好听,但在这么待下去我真的会水土不服的,欧希乐斯你记得给我用魔法转播哈,我给你说我要是去了,卡洛纳绝对会把我拉过去当吊灯的,那人类简直就离谱!明明没有魔法感应强的可怕,我躲土里都能被他给挖出来。
科芙说到最后又开始求安慰,报菜名,要吃饭。
而后,欧希乐斯他们又在耶佩斯待了几天。
欧希乐斯在这几天把接下来四个月的稿子都写完了,交给了报社。
利拉兹也总算把玛格丽特她们的事情处理完,放弃了让对方考证件的想法,打算放养,再也不愿自己的精神受到伤害,还是和欧希乐斯一块种田更调养生息。
赛沃德则借了艾珀丽蒂不少的漫画书,充实着自己的精神世界,快乐,快乐啊,都富贵得不想出海。
离开时,赛沃德仍然是那位最感性的,短短几日她和艾珀丽蒂就建立了浓厚的革命友情——说到友情,欧希乐斯倒是意外的和卡洛纳交换了电话号码。
音乐家说:“要是有什么有趣的乐器和乐谱能帮我带回来吗?”
满眼只有对艺术的渴望。欧希乐斯当然没什么意见。卡洛纳对欧希乐斯的好感很高,而且他也是喜欢新鲜事的人,听到有趣的故事灵感就会咕噜噜的冒出来,要不是贝西亚强制的给人提回去,卡洛纳都快赖在船上不离开。
关于玛瑞纳,欧希乐斯出于各方面的考虑再次问了对方,他觉得玛瑞纳还需要段时间静静,理顺自己的想法:“你确定要和我一起行动吗?我的航行基本上没有路线,也不会特意去寻找尼厄族。”
玛瑞纳偏着头,不得不说,也许是才变成人对人类肢体使用不熟练的缘故,她的脑袋都快九十度直角的偏到肩膀上去了,几秒后她回答着:“多萝瑞斯的希望——理由。”
看得出来说话也不是很熟练,少了不少的谓语,但对理解意思没有太大的阻碍,是一个很无聊并且不会让欧希乐斯满意的回答,但他什么也没说,就这样玛瑞纳也在阿涅弥伊号上暂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