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九川只是和一策皮了一下子就再没力气了,一策也看出她在强撑,很是识趣地道:“你打坐吧,我在外给你守着。”
他说完就走出山洞,盘腿坐在地上,扯了一根草叼在嘴里,回想着刚才的荣少主,神情不是很好看。
那荣少主,有点古怪,气息一时正一时阴的。
一策也不知想到什么,眸中划过一丝怨恨和憎厌,玄族,都是一丘之貉。
他回头看了一眼,也盘起腿跟着打坐。
而洞内,阆九川把将掣放了出来在身边守着,一策身上有点秘密,别说不知情,就算知情,她和他并不完全熟悉,她也不会全然信任他。
便是修行做道士,都得留一线后路给自己,也算是给自己留的一线生机。
阆九川神情放松,将骨铃祭在身前,她双手结着道印,打在骨铃上,骨铃开始疯狂地旋转,灵气围绕着她流动,有一丝还往洞外流出。
一策被那缕灵气一撞,有些意外地回头,往洞内看进去,屁股悄悄地挪动,坐在了洞口正中,刚刚好。
而被强行带走的荣嬛萱,此时已经回到族内,被带到了荣家主面前。
荣家主看到她那双暴戾通红的双眼,让柳霄暂且到门外等候,强忍着怒火,他双手结印接连打了几个繁复的道诀在她灵台上,又塞了一颗丹丸进她嘴里。
荣嬛萱清醒了些,可脸上神色依旧冷戾,她左右看了看,抬起头,就看到祖父神色冷然地看着她,心中顿时一怵。
“清醒了吗?给我跪下!”荣家主一手背在身后,冷冰冰地看着她叱道:“我传音让你马上回来,为何不听?偏要弄得这样一身狼狈回来,若不是柳霄强行带回,你是不是就要折在那里?你以为你是九尾狐还是什么,有几条命够你糟践?”
荣嬛萱跪在地上,双手垂在身侧,一言不发。
“我知你自小高傲,素来不把人看在眼里,也总喜欢跟别人比,结果酿成大祸。我以为你去年受了那一次大教训,你会警醒,也会谦逊些,知道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却不想,你还是这般自负愚蠢!”荣家主厉声训斥:“荣家将资源堆在你身上,不是让你目空一切,把自己随时置于危险之中的,你若是把自己玩儿没了,如何对得起家族这些年对你的栽培?”
荣嬛萱被训得满脸通红,面上有些难堪,道:“祖父,我只是……”
荣家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打断她的话:“你只是不服,心生不忿,接连的打击让你觉得你的尊严被踩在了地上一再碾压,甚至一个不知名的游魂你都需避其锋芒,所以荣少主你愤怒,你不服,你感到被羞辱!”
荣嬛萱死死地抿着唇,捏紧了拳头。
荣家主冷笑:“你不服,这是对的,但你该做的,是将这个不服化为意志和动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如此才会站在云端,带领我荣家走到巅峰之位,而不是在这无能狂怒!那个游魂是什么来路,你根本不知其底细,是什么底气让你觉得你对上她能全身以退?凭你现在的心魔,还是已经不稳的道基?”
荣嬛萱脸色唰地变得惨白,眼底全是屈辱和愤恨,不禁咬住了唇。
“能将一个筑基强者斗陨落的,你以为那是什么普通人?且不说你连半步筑基都不是,你距离上次走火入魔不过半年,元气尚未养足,若非谣言甚嚣尘上,你一直不出,传下去对荣家名声地位有损,我亦不会让你出去冒险。”荣家主有些失望:“可我没想到你会这般愚蠢,在明知自己道基脆弱时,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妄想以鸡蛋碰石头,简直愚不可及。”
“祖父,我是想着她刚和凌虚长老斗过法,未必就能全须全尾地退出,又有柳霄长老在,才……”
“侥幸之心不可有,万一对方就真的有这种能力呢?你不妨摸摸你脸上那条血痕!”
荣嬛萱下意识地摸向脸上那道痕,上面传来的刺痛,让她后脖子生寒,如果那石子划破的是她的脖子筋脉呢,又或者,那条树枝穿透的是她的额头呢?
她的心生出一股后怕。
“萱儿,你是我荣家少主,是传承之人,莫要不把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你尚在成长中,你需要的是时间,而非与人拼命。”荣家主语重心长地道:“世间天才不止你一个,比你年岁少但天赋也比你强的大有人在,但也切记,你可将他们视为目标,却别轻易去和他们比,急于求成的后果,你已领受到了!”
荣嬛萱虽有不服,却还是低下头去:“是!”
“去戒律堂领二十法鞭,然后去道壁面壁思过,直到悟出老祖宗的一道道韵,你再下山。”
荣嬛萱一惊,抬头对上他那双不容反抗的眼睛,又低下头去,应了一声是。
她转身离开,身后又传来他冰冷无情的话:“你母亲在禁足,无事不必见她,若是让她一再扰你道心,耽误你修行,我就让人送她去西海,既然教不好你,也不必当你母亲了!”
荣嬛萱听了这话,浑身一僵,却不敢置喙半句,匆匆地走了。
荣家主看着她的后背,眼里划过一丝烦躁,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将那孩子接回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飞快地捏着手中的流转串,往外传音,顷刻柳霄就进来了。
“和你们交手的,可就是那阆九川,你可看出她内里是什么鬼东西?”
柳霄神色有些凝重,摇了摇头:“家主,我并没见到人,因着家主传令,且凌虚道友又……我怕着生变,也不敢和少主与之硬碰硬,就用了瞬移隐匿符走了。”
“没见到人?”
“是。对方应该也用了隐匿符,而且我们也只交手两招,不,或者应该说是试探?”柳霄回想了下,感觉对方好像也没用全力,或者是,无能为力?
如果当时他们斗到底,说不定真会将其拿下!
失策了!
他面色几变,但想到凌虚的死,什么都没说,只道:“那人行迹诡异,我也不肯定是不是阆家那人。我又见少主面部被伤,心下急切,就……对了,对方好像会佛家咒术,少主就是被这咒术迷了心窍……”
“住口!”荣家主冷冷地截住他的话,挥了挥手:“下去吧!”
柳霄拱手一拜,退了出去,荣家主捏着流珠串,佛家咒术,难道是佛门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