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九川的灵魂从肉身飘出,可把将掣给吓坏了,连忙扑了过去,将她摁住。
“你要去哪?”
阆九川看向浑身是血的肉身,虚弱地道:“灵力耗损过大,我这魂儿呆不住肉身了。”
越级挑战还打赢是很爽,但代价也是巨大的,她这二魂五魄,因灵力耗空而虚弱不已,连肉身都装不住了。
归根到底,她和凌虚一样,只是个凡人而已,天赋再高,修为再强,也架不住她此身乃肉体凡胎。
将掣骂道:“赶紧把小九塔召出来,木鱼呢,那只死木头是一点用都指望不上,主动把你收进去都做不到,要它何用?废物!”
它话音毕落,小九塔就从阆九川的肉身浮了出来,狠狠地撞向将掣,骂它,休想进来休养。
阆九川被拽了进去。
将掣本也是灵力枯涸,被撞得翻了几个跟斗,气得破口大骂:“怨不得你是只木头鱼,半点不做人……”
“别争了,赶紧休整,我们还得去青阳观!”阆九川的声音从小九塔内传出:“小水,将我的肉身裹起来。”
水精从骨铃飘出,化为一个巨大的水球,将阆九川整个裹在其中,用水之精气清洗滋养她身上的伤口和血。
将掣悻悻地,哼了一声,一拐一瘸地来到她的肉身前,趴在骨铃边上,汲取它的灵气,并将凌虚残魂仅存的灵力全部转化为己用。
山涧归于平静,只有些惊魂未定的小动物悄悄地回转,看到那水球,不怕死地靠近,偷偷汲取些灵气。
荣氏族地。
荣家主正在打坐悟道,忽然眉头皱起,睁开眼,声如洪钟呵斥:“何事如此惊慌?”
有人从门外连滚带爬地进来,噗通地跪在地上,神色惊惶,道:“家主不好了,凌虚长老,他,他的命牌炸了。”
荣家主瞳孔骤缩,腾地站了,三步并两步出门,很快就消失在此间,来到了存放族中人命牌的密室。
密室经过严密建造,不但布有阵法有专门的人把守,还有长明灯和顶尖沉香供着,既能根据命牌保命,还能养命牌的魂识。
可现在,属于凌虚的命牌炸得稀碎,这就代表着他陨落了,连魂儿都不存。
和正阳子一样,不,比起正阳子,他死得更惨烈。
荣家主脸色铁青地看着经过特制的命牌碎片,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那张脸寒得像冰不说,还有着难以置信和惊惧。
又一个。
荣家排位在前五的长老,又死了一个,究竟是谁干的?
凌虚只是护送萱儿去青阳观,顺便去探查一下正阳子的死,结果呢,现在人没了?
不好,萱儿危险!
荣家主立即去查看荣嬛萱的命牌,所幸的是,没有半点裂痕,可命牌却蒙上了一层晦暗的气,他眼皮一跳,转身就走,对身后的人道:“不许泄露消息。”
“是。”
荣家主走出密室,抬头一看,眼前一大片乌云透着不祥的气息,令他本就难看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诸事不顺。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荣家主快步回到自己的道洞,先取了千里传音符令荣嬛萱回转,再取了蓍草八卦图等物摆在跟前,面沉如水。
自萱儿出事之后,荣家就越发的走下坡路了,且不说之前接连折损的门人,如今还陨落两个大修为的长老,其中一人还是筑基境,这令他异常不安,感觉荣家的大劫迫在眉睫。
他心里隐有一个猜想,却不敢承认,但如今,却不得不往深里去想,会不会是因为那孩子?
荣家主闭了闭目,再睁开时,眼中是一片冷戾。
不管是谁,荣家不能倒。
荣家主定了定神,净手焚香,燃了符,这才开始结印,全神贯注地用蓍草筮占,他要把那个令荣家一再折戟的人找出来。
道洞香雾缭绕。
随着荣家主的脸色越来越白,最后一爻落下,卦象出现在他双眼里。
一个身材纤薄的女孩子出现在他的视线内,她缓缓地转身,一双清冷薄凉的眸子仿佛穿破时空,与他对视着,那眸光,带着冰冷的杀意和嘲弄。
荣家主的瞳孔随之一缩,她的面容既陌生又有几分熟悉,是她,又不是她。
蓦地,他胸腔气血翻涌,一口精血喷了出来,桌上的蓍草和八卦图砰的一声炸开,碎片飞散。
荣家主捂着胸口,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神色萎靡,灵力散得飞快。
他踉跄着从屋内的架子上摸出一个锦盒打开,从里面倒出一个朱红色的丹药吞了下去,平复逆乱的气血,盘腿结印,梳理经脉的气机。
良久,他才重新睁开眼,胸口仍隐隐作痛,却不及他眼里的怒色,以及一丝复杂。
偏偏是她。
这难道是宿命?
还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阆九川,如今在此身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凭一己之力,竟能让荣家折戟到这个地步?
若当初不应了奚妘的意,直接将这孩子带回来,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荣家主有些烦躁,也不知想到什么,又把这念头给甩开,不可能的,有失必有得,他不可能鱼与熊掌都兼得。
“家主,四夫人求见。”门外道童小心翼翼地通禀。
荣家主沉声呵斥:“不见,传我的令,四夫人冒犯家主,禁足云苑,无令不得出!”
这女人烦死了,若不是她不懂事,怎会闹出这么多麻烦,还令荣家折了两个长老,令荣家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地位雪上加霜,她若不是萱儿之母,他早就了结了她,蠢妇!
“是。”
荣家主捻起一根碎裂的蓍草,眸色深沉,阆九川,此女当诛,但不能只折他荣家的人。
荣四夫人被禁足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族地,而在族地无人敢踏足的一处禁地,一个穿着浑身素白的男人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严华经在读,在他身后几步远,有个一身黑的道童轻声通禀着消息。
荣家四爷荣擎苍的眼睛不离经书,淡淡地道:“死就死了,死绝了也无所谓。”
他又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