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之下。
八阶变异体——混沌海怪,此刻正在艰难的潜游,试图离开这个危险的鬼地方。
日川长岛比它想的还要棘手。
由于打的时候闹的动静过大,不仅没有借用洋流把日川长岛给甩进深海禁区,反而把深海禁区里的一些九阶老怪物给引过来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作为变异生物,它对于海洋丧尸来说绝对算美食,而且量大管饱,那些深海狩猎者们到来后,不会放过它的。
在摆脱了日川长岛后,它毫不犹豫的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隐匿能力,躲进了岛下。
准确来说。
它躲到了某个倒下的洞窟里。
可惜来的这个家伙不按道理出牌,全程没有减速,瞄准目标,直入洞窟……
岛屿都被那巨鲲武器给撞烂了。
它现在的状态可想而知。
现在后面还流着血呢。
作为混沌系列的变异生物,它本身是由无数基因杂糅在一起的,除了被当做食物,它也确实有一点儿其他作用,只是没想到真会遇上。
海里的玩意儿还是太变态了。
跟植物和人类一样变态。
为了小命和尊严,它果断舍弃了大部分的血肉,凝聚成了一个分身留在洞窟。
它再次开始逃亡。
和它的猜想差不多,深海之鲲虽然实力强大,但智慧不高,在本能的生存和繁衍能够得到满足的情况下,并没有追踪它这逃离的部分。
扑通!
和鲸鱼差不多体型的海怪在翻腾的海水中露头,想要确认一下自己现在的方位。
入目所见,熟悉的深海之鲲。
海怪愣神了两秒,接着立刻明白,是因为海流太过于湍急,体型缩小的它不小心迷失了方向,游了一圈之后又游回到了岛屿附近。
海怪暗骂一声倒霉,一边祈祷深海之鲲别注意它,一边转身准备换个方向前进。
嘟————
刺耳的鱼类清除音波在旁边炸响。
混乱的磁场中。
海怪的感知看破了某种隐匿设备,看到了一艘撞向自己的……什么玩意儿?
咚!!!
轰——!!!
海水翻腾,海怪的脸承受了20万吨的超合金撞击,身体被暴力的碾了过去。
……
“喂,是不是撞到东西了?”
“拜托,这里可是大海,哪里来的减速带给你撞?行了,别墨迹,继续加速!”
航母的甲板上,副船长张三阻止了水手们无聊的谈话,示意航母进一步的加速——他们的雇主可还等着,时间可就是金钱。
张三的「无罪」能力发动。
本来还对在海上飙船有一些顾虑的水手们,直接将一切抛在脑后,拉满了动力。
专心需要服务于雇主就好,其他人又不给他们出钱,或许会撞到其他的幸存者,但是那关他们什么事呢?还不是自己不知道挪位置?
“说起来,真大啊……这鲲。”
给水手们施加了一波状态的张三走到了船头,尝试朝旁边的鸡冠头搭话。
张三只是副船长。
这艘船是鸡冠头的。
张三能成为副船长,一方面是他对海洋够熟悉,另一方面,是这艘船上的武器装备都是由他出钱搭载的,算是半个投资人。
考虑到未来可能还有合作的可能,张三当然想和旁边这位鸡冠头打好关系。
“你是律师?”
鸡冠头没有在意张三莫名其妙的话语,反而是问起了对方末日前的身份。
似乎是有话题可以聊。
“是律师,而且是知名律师,说实话,我曾经还帮总区的人打过官司,至今为止,300多起大大小小的官司里,胜率有九成九。”张三谈论起自己的职业声望,顿时挺直了腰杆。
“我以为你会说十成。”鸡冠头的表情并不如往初那般热血,似乎有什么心事。
“只要法官是正常人,那就是十成,我曾经让一个刺杀核岛首相的人无罪释放,让一个蓄意谋杀的案件变成了凶手见义勇为……”张三抬头看着天空的风暴,似乎在回忆过往。
该说不说,在愿意遵守规矩的圈子里,张三的实力确实已经达到了巅峰。
“我们曾经见过。”鸡冠头突然开口。
“有吗?抱歉,我打过的官司太多了,有点儿记不太清了……要不你提醒下?”张三没想到鸡冠头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疑惑。
张三的律师生涯并非一帆风顺。
曾经的一场官司里,有位樱花大学出身的法官脑袋并不正常,在审判庭上无理取闹,嘴里说着什么同情心,认同了原告凭空捏造的证据,强行把他这边的被告关押,终结了审判。
那场审判是张三一生的黑点。
可惜,背后牵扯的利益太过庞大,樱花大学虽然是山地区的学校,背后却有着核岛自犹人的扶持,早已暗中控制了该地区的审判机构。
如果张三当时还是总区的人,应该可以发动一下降维打击,但当时的他早已被总区驱逐,无奈之下,只能对这次审判忍气吞声。
也因此,他的名望也一降再降。
律师的行业就是这样,不管你赢了多少次,只要你最后一次是失败的,那大家就算嘴上不说,也会对你“现在”的能力表示质疑。
他不得已,出去接了很多个散活儿,那段时间接触的工作都杂七杂八的……
他确实不记得见过鸡冠头。
“是一起十字路口的车祸案子,时间大概是两年前,车祸死了一个盲人女孩……”鸡冠头的眼睛看着张三,一字一字的说道。
“车祸?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案子,可当时委托我的好像是个老婆婆吧?可我没见过你吧?你是那个老婆婆的家属?”张三想起了一些相关的细节,但并没有想起太多的内容。
“那个老人和她的孙子是被告,我是原告,你接了对面的单子,成功胜诉。”鸡冠头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背景里的风暴愈发庞大。
“我和阿娇是在汽修厂认识的。”
“阿娇的眼睛出了问题,我们治不好,也没钱治,但我们都没有放弃对世界的热爱。”
“她说,就算看不到,她也可以用身体感受风、感受速度、感受这个世界——我带着她,开始了自驾游,开始用心感受这个世界。”
“我们游遍了大江南北,虽然她看不见,可他一路都在和我讲述对那风景的喜爱。”
“我们这旅途即将到达尽头。”
“我们约定好在下一站结婚。”
“我们的车进入城市,来到了一个红绿灯的十字路口……距离民政局不到200米。”
“一个孩子突然闯了红灯,从绿化带跳了出来,我急忙打方向盘躲避,但在另一个方向,老人的奶奶也闯红灯,跳了出来……”
“方向盘打的太死。”
“我的车翻了。”
“阿娇死了。”
“我不知道是怎么下的车,也不知道是怎么埋掉阿娇尸体的,但我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所以,我将那老人和孩子告上了审判庭。”
“然后,我见到了你。”
“你对各种条文好像很熟悉,不像是我们小地方的人,更像是总区里面的。”
“你的声音很有说服力。”
“地方有地方法规……行人最大路权……红绿灯只是参考……不是死亡的直接原因……车子差点撞到人只意味着你开车不专注……老人超过了80岁、孩子还没有成年,从轻处理……”
“这都什么狗屁规则?”
“我不理解……红绿灯的规则……如果它没有用的话,为什么还要摆在那里呢?”
“我不理解……所谓对错,不就在那里吗?为什么他们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你和他们赢了。”
“我在阿娇的坟头站了一夜。”
“从那天起,我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当起了一个普通的汽修工,我不再去开车,也不再坐车,连阿娇最喜欢的发型也改了回去。”
“直到末日来临那一天。”
“我做好发型,开着油罐车,离开了运输线,撞进了那个老人和小孩的家里。”
“……”
“这就是我的故事了。”
轰隆隆——
阴沉的雷云再次汇聚。
海水仍在翻腾,天空的暴雨铺洒在甲板上,打湿了鸡冠头和张三的头发和衣衫。
“在被火焰吞噬的那一刻,我已经想要去迎接终结了,可我却来到了这里。”鸡冠头伸手抹过头发,鸡冠头变成了中长发。
黄色的颜料被雨水扫尽。
暗金色的发丝粘在耳旁,雨水顺着发梢滑落,带着身体的温度流向娇妻号。
巨浪和风暴之间。
从非主流变成了美型帅哥的王强,用胸口的衣服擦掉了手上的颜料,抬头望向了这重新被阴云遮蔽的世界,张开嘴,缓缓开口:
“张律师,我在想……或许,老天爷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是想提醒我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