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秦九昀站在窗边看着底下那道远走的身影，看着温桑桑消失在喧哗的人群中，那股空洞感再次席来。
身后的杨裳似是有些拘谨，她说道：“秦修士，现在我可以说了吗？”
刚才杨裳跟着秦九昀进来，连忙就想要同秦九昀做那个交易，却被秦九昀制止了。
秦九昀抬手施下一道灵术，整个房间便同外界隔离开来。
秦九昀侧眸：“你说吧！”
杨裳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我本名葛裳，是一个孤儿，十年前幸得家父收养，才摆脱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不想家父却在三月前无故失踪，我怀疑他已经遭到了杀害…”
秦九昀依旧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群，似乎并没有把杨裳的话放在心上，“你想让我替你养父报仇？你养父是谁？那仇人又是谁？”
原来只是想“替父报仇”，像杨裳这样的人，他见多了，毕竟他自己也是一个。
而这点儿事，交给闻天他们也未尝不可。
只不过，杨裳接下来的话，却让秦九昀瞳孔都颤抖了一瞬。
杨裳看着面前的秦九昀，眼底狠厉猩红一片，神色深痛恶绝，她一字一句道：“其父葛周，黑堂主理人之一，而这仇人，正是如今的沈贵妃！我想让你，帮我杀了她！”
秦九昀几乎是下意识地便看向了杨裳，却不是惊讶，更像是…莫名的恐惧，以及渐渐浮现的杀意。
杨裳不禁有些害怕这样的秦九昀，似乎是自己哪里说错了一般。
她试探着问：“秦修士，怎…怎么了？”
秦九昀收回目光，压下心中的那股冲动：“沈贵妃？你想杀她？她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后宫嫔妃，她能和你养父有什么仇？而且，你说你养父葛周是黑堂主理人之一，你有什么证据？”
秦九昀忽而有些怀疑地看向杨裳：“既然你养父是黑堂主理人，你又为何会不知晓黑堂的所在？”
要么杨裳先前为了自保在伪装，要么她在欺骗他，可是她的话不像是假的。
杨裳垂下眸子，脸色心虚。
“我确实知晓黑堂所在，只是先前不清楚你的底细…可沈贵妃杀我养父一事我并没有骗你！”
果真如此，秦九昀微微眯起眼眸，审视着面前的杨裳。
“那你说说，为何沈贵妃要杀了他呢？”
在男人强大的压迫下，杨裳揪着两侧的裙摆布料，将一切都说了出来：“相信秦修士应该也知晓吧！自从四十年前，清水县出现了一只四尾狐，可是那四尾狐却莫名死了，北殷帝自那以后便如同疯了一般整日求神问佛，这四十年来，他不理朝政，朝堂事由只好交给底下的大臣处理，这些年虽看起来风平浪静，可是这背地里，早就有不少人因为北殷帝这一做法，而生了逆反之心…”
秦九昀眼底闪过一丝波澜：“逆反之心？你可知，你现在说这些，若是被那群官府的人知道，你可是要背上牢狱之灾的。”
北殷如今最忌讳的就是提起北殷帝这几十年的所做所为，一个醉心求神问佛之人，自古以来就是“昏君”，如何能担得起皇帝之位呢？
杨裳脸色立刻有些害怕起来，脸色担忧问道：“你…你不会把我交给官府吧？”
秦九昀神色冷淡，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自然不会，你继续说，如果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既然答应了你，我自然会替你报仇。”
杨裳心底莫名松了口气，她看着面前的秦九昀，容貌和实力都是佼佼者，身份也非同一般，没想到他真的会帮她，可是…父亲日薄里写的那个人真的是他吗？
秦九昀见杨裳出神，他脸色冷了下来，“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杨裳立马回过神来，她快速说道：“沈贵妃就是趁着北殷帝不理朝政，勾结了几个官员，他们先后都平息了几场暴乱，北殷帝似乎对沈贵妃格外信任，而沈贵妃也是在这个时候，接触到了黑堂的…”
秦九昀突然打断杨裳，他问道：“黑堂的幕后主使是朝中人？”
杨裳摇头：“不是。”
秦九昀眼底的怀疑一闪而过，他示意杨裳继续说下去。
杨裳：“沈贵妃这个人手段确实厉害，很快就接近了黑堂的核心管理层，她知道黑堂是个巨大的情报收集处以后，便在民间散播了一则谣言……那谣言，就是秦修士您先前问的那个消息，四十年前，清水县一案是一只狐妖勾结魔物所为…”
始作俑者竟然是沈贵妃？！秦九昀周围的气压都冷了下去。
她本来只是殷南淮的寻找的一个替代品，因为长得像秦昭昭，身世凄惨，便被殷南淮带进了宫里，无权无势，只能靠着一张脸在宫里才能活下去。
当初沈彦断手断脚成为废人，秦九昀为此还亲自去了一趟宫里，后来沈贵妃浑身是血的从殷南淮宫里被抬了出去。
秦九昀见到她，便如同见到了曾经的秦昭昭，同样没有权势，同样需要倚靠殷南淮才能活下去。
而曾经那个可怜的女人，如今竟然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秦九昀眸光冷冽地问道：“所以她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就杀了你养父？”
杨裳：“不错，我养父本不愿意传出这种不实情报，怕坏了黑堂的名誉，沈贵妃见我养父阻拦，便起了杀心。”
“那你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杨裳闻言，眼底泛起悲伤和悔恨，“我和我养父吵了架，我私自跑出去了，等我回来以后，我养父的尸体已经被丢悔恨进了乱葬岗…被喂狗啃食殆尽了。”
听了杨裳的话，秦九昀低垂着眸，似在失神。
杨裳上前喊道：“秦修士，你怎么了？”
秦九昀抬眸，神色冷淡：“没什么，你的事情我记下了，不过我还有一事要问你。”
“何事？”
“这黑堂的幕后主理人，都有谁？”
杨裳一时并未作答，似是有些难言之隐。
秦九昀安慰道：“你不必担心，你我目的都是黑堂，就算现在你不告诉我，我总会知晓的，不过是先一步知晓，我好接近沈贵妃，替你养父报仇罢了。”
杨裳心底叹了口气，总归现在是找到了秦九昀帮助自己，若是知道了以后反悔，她也有别的理由让他帮自己。
“好，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