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月大为后悔,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被闻逸给骗了,自己拿出了作坊,却啥也没得到。
而闻逸只凭一张嘴就给出了霓裳,棋谱却到了他手上,这是什么道理?
林昭月只爱闻逸光风霁月,等他病入膏肓,瘦成骷髅相,就再也没了那层光环,反倒生出埋怨。
至于闻逸,也是个没担当的,事事躲在后头,什么都是别人帮着扛,他悄么声地隐身。
各有算计,必成怨怼。
林昭月想找回古画,又想抢来棋谱,她顾不上写拜帖告知,打算直接去侯府登门拜访。
姚知婉不是说,她出不了门吗?那我去总行了吧!
她打扮齐整,带着董嬷嬷出门。董嬷嬷和林昭月是同时受了风寒,症状大致相同,林昭月用什么药,也会给董嬷嬷带一份。
沾了主子的光,董嬷嬷的病好得很快,又能近身伺候了。
自从上次在王府外遇大雨,轿子进水还招了鬼,林昭月就再也不肯坐轿出门。但很不巧,林暄的妻子王氏,也就是林昭月的嫂子今日也要出门,已经先用了马车。
见人还没走,林昭月硬是挤上车去,笑着说:“咱家的车宽敞得很,不妨带我一段,嫂嫂不介意吧?”
王氏都要烦死她了,翻了个白眼离她远远的,还故意大声说笑,“有个京城贵女,都一把年纪了还在做梦呢,先是惦记才子,舍了皇室贵胄,结果克死了才子,又去惦记贵胄。
“她还以为自个儿是京城第一美人呐?说回就能回得去呀?也不照照镜子,褶子都出来了,还以为自己是天仙呢。”
林昭月气道:“你说谁?”
王氏用帕子掩唇,笑道:“妹妹也觉得有趣?这都是话本里的事儿,我那儿多的是,你要是想看叫人去我院里拿。”
林昭月知道她在骂自己,但她不能撕破脸,只要在林家住着,就得维持表面上的和睦,她只能忍着。
王氏又问:“妹妹挤上马车,这是要去哪儿?”
“我要去平阳侯府。”
“什么?去侯府?闻家?!”
王氏故作惊奇,“妹妹呀,不是嫂嫂说你,你怎么硬往那墙上撞呢?那痨病鬼都死了,你还要给他上香磕头么?你好歹是林府的姑奶奶,可别叫人看了笑话。你侄女以后也要找人家的!”
林昭月反唇相讥,“我侄女要嫁人?我还要嫁人呢!若不是爹和哥哥让我和离,我好好守着王府,哪会像现在这般?”
“别往别人身上推呀,你没和离的时候也跟平阳侯眉来眼去,当别人看不见呢?但凡有雅集你俩就坐一起,大家只是顾念王府和侯府面子,不说破就是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一直吵到侯府门口,林昭月刚下车,车夫将马鞭一甩,干脆利落地将车赶走了。
林昭月气极,“你等着!”
王氏探出头来,嘲讽道:“等什么?人家是莫欺少年穷,你是莫欺老妇老?”
老!妇!
林昭月真想把王氏揪下来打,可马车跑得快,她追不上。
这边董嬷嬷去找门房,请门房到里面通传。嬷嬷说明来意,门房道:“您来得不巧,侯夫人刚出门。”
!!!
林昭月无语望天,我约你的时候你百般推脱,我没约你,你反倒出门了?
所有的拒绝只冲我一个人是吧?
董嬷嬷耐着性子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侯夫人去了哪里?”
“侯夫人去了春泽楼,和杜大当家有事相商。”
林昭月气得都没脾气了,我约你俩,你俩都拒绝我,回头你俩约上了,还背着我见面。
一不小心就被孤立了呢。
人家两个从来就没相信过她,这事儿让林昭月自动忽略掉,只觉得别人都对不起她。
林昭月决定杀上门去,可是她没有马车,只好在侯府门口等着,让董嬷嬷去雇一辆。
董嬷嬷心疼主子,问道:“我们夫人是侯府常客,可否让她进去歇歇脚,喝口茶?”
门房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侯夫人首肯,任何人不得随意入府。”
董嬷嬷忍着怒气,又问:“若是你做不了主,便叫管事出来问问吧”
门房很是不耐烦,“谁来也没用,不能进就是不能进。”
董嬷嬷屡次被下面子,也气得够呛,“难不成公主王妃到这儿,也拒之门外?”
“那不能,”门房不卑不亢,“若是公主殿下和景王妃前来,必定洒扫十里,恭敬相迎。”
“你们侯府还有没有待客之道?”
“这位嬷嬷,你可不能乱说,我们侯夫人是有苦衷的。前些日子,有乱七八糟的人借侯爷的由头进府,结果府里的古画丢了,至今没找到,这找谁说理去?”
林昭月:“……”
“侯爷生前有不少珍藏,如今所剩无几,侯夫人母子就靠这些家当维持生计。即便如此,仍有那图谋不轨的人盯着侯爷的东西,欺负她们孤儿寡母……这位夫人,你不是这种算计吧?”
林昭月当然不能承认,门房道:“那您一定能体谅主母。”
“行,”林昭月道,“我体谅。”
门房捏了捏拳头,“东西不能再丢,人也不能进府,您是正经客人,下次拿着侯夫人的帖子前来,小的一定放行!”
林昭月无力地摆了摆手,“嬷嬷,去找马车吧,我在这门口等着就是。”
董嬷嬷老腿儿倒腾得非常快,一路跑着到了街角,刚好有辆马车停在那儿,马还凑合,就是车里面物件有些旧了。
董嬷嬷问:“垫子怎么不洗洗?”
车夫道:“坐垫就这一套,洗了就没的用,天凉了,谁也不想肚子疼。”
“那垂下的流苏怎么不换换?”
“我们东家说,能稳妥送到就成,这些都是身外之物。”
附近没有别的马车可租,董嬷嬷只好雇了这一辆,难免心酸起来。主子还是景王妃的时候是多么风光,哪至于跟王氏抢马车?又哪里坐过这么破的车?
当林昭月看到这车的品相,心凉凉的。她又没办法换一辆,只说去春泽楼,但要离春泽楼远些停下。
车夫表示明白,林昭月捏着鼻子上车,只听“滋啦”一声,被车门处呲起的木茬划破了衣裳。
林昭月都傻了,这可怎么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