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林宇办公室，赵慧芬立即拿出手机打给宁副部长，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方，像被无形的线拽着似的发颤，每一次想按那个号码，指尖都先不受控制地晃两下，掌心沁出的汗湿了机身，手机屏幕上的备注，此刻却像隔着一层雾，越急着按，手就抖得越厉害，那颤抖里裹着对林宇的恐惧。
等回到自己办公室，赵慧芬反手关上门，靠在门边舒缓下心情，才拿出手机。
“喂宁部长吗？”
“赵副局长？怎么回事？”
“宁部长！”
赵慧芬声音颤抖，语出惊人：“出事了！”
电话那边的宁部长站起来，摆摆手让秘书先出去，走到窗边才问道：“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赵慧芬紧张道：“林局长他回来了。”
宁副部长皱起眉来反问：“他是局长，难道不能回来？”
赵慧芬又急忙补充，语气里带着几分慌乱和求助：“可他一回来就翻了局里未来两个月的考察计划，连您让我悄悄拟的京城市副市长人选考察方案，他都知道了——还为此冲我发了火。宁部长，您看……要不还是您来跟局长提提这事儿？”
宁副部长迅速从赵慧芬紧张、杂乱的叙说中提取重点，确认一遍道：“你是说林宇同志知道了你制定的考察计划，特意赶回来的？”
“局长……他怎么会知道？”赵慧芬反而疑神疑鬼，心里头又弥漫起紧张和恐惧，有人出卖她？
宁副部长耐心劝道：“发现就发现了，本来就没打算绕过他这个局长，你安心工作，没其它什么事就挂了吧。”
赵慧芬着急道：“宁部长，我怎么办，你们不能不管我。”
宁副部长加重语气道：“赵副局长，说话要注意分寸，你要相信组织，林宇只是一名局长，在中组部，岂容他为所欲为，行了，你什么也不要做了，等我电话。”
“宁部长？”
“宁部长……”
直到手机传来挂断的声音，赵副局长才死心，脸上写满了后悔之色，不该掺和到那种级别的斗争中。
……
办公室里，林宇处理了会工作，心里还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副局长赵慧芬身后站着宁副部长，而宁副部长身后毫无疑问就是叶书记。
他今天及时阻止赵副局长拟的考察计划，算是挫败了叶书记的布局，可叶书记的计划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他那种级别的大人物，会把希望寄托在赵慧芬这种女人身上？
林宇不得不多考虑一层，这些大佬，没有一个简单的，比如那位孙局委，林宇把他唯一儿子送进去，判了无期徒刑，可这位大人物硬是忍下来了。
他不恨吗？
恐怕恨不得能活吞了林宇！
但林宇要去见他，对方说不定还会握着他的手，笑着道谢帮他清理门户。
过了好一会，林宇才隐隐猜到叶书记布置的后手在哪里，干部二局这边的背刺已经被他镇压，凭宁副部长一个人，很难再掀起什么风浪，说句不好听的，林宇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如果将副部级分成几个境界，像宁副部长这种普通副部长，顶多算初期，而林宇是常委，已迈入中期境界，如能晋升副书记，才算后期。
因此林宇判断，叶书记的后续布局不在中组部，而是在市里面。
……
宁副部长挂断赵慧芬电话后，没有急着放下手机，他从抽屉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烟雾袅袅间，眉头始终拧着没有松开，将烟头对准烟灰缸点了两下，循环往复，连续抽了第二根、第三根，直到办公室里弥漫着厚重的烟味，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拨通了叶书记的电话。
“叶书记您好，我是中组部的宁有为，想跟您汇报个事。”
“有为啊，你好。什么事，说吧。”叶书记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不疾不徐，带着一贯的沉稳。
宁副部长汇报道：“部里这边出了点问题，听说林宇同志还把赵副局长也批评了一顿。”
电话里传来叶书记的轻笑声，笑意不重，却带着几分了然：“李主任看中的人，反应倒是挺快！”
其实他心情远没以表现来得这么轻松，如果林宇反应没有那么快，他这次不但会拿下市政府增补的副市长人选，还要顺带拿掉林宇在中组部的兼职。
身为局长，如果连局里制定的考察任务都不知晓，这本身就是失职，林宇事后再闹一下，那其它兼职也都保不住。
其实叶书记还是很希望拿掉林宇干部二局局长兼职的，毕竟这里是京城，稍微有点话语权的干部都得是副部
他想提拔自己人，就绕不过干部二局
其他人当局长，是按照职位考察人选，林宇当局长，是按照人选考察职位。
宁副部长语气带着遗憾：“是的，如果林宇同志晚回来两天，考察组的同志就能派下去了。”
“也不能这么说。”叶书记似乎不置可否，接着语气竟带着几分严肃：“违反组织考察程序，本身就是不合规矩，而且我从来也没说过，要提拔粤省干部来京城工作。”
宁副部长很吃惊，叶书记明明暗示他让干部二局派出考察组，难道自己理解错了？
“叶书记，您的意思是……”
“你那边到此为止，尽量不要和林宇同志再发生冲突。”叶书记交代一句就挂掉电话。
办公室里，秘书也带着组织部的钱部长走进来。
“书记，钱部长到了。”
钱部长靠近办公桌，面带笑容问候：“叶书记，您找我？”
叶书记从文件上抬起头，目光落向对方，语气平和却带着几分询问的分量，开口道：“之前让你做的京城市副市长人选考察，现在准备得怎么样了？”
钱部长一听，又往前半步，语气恭敬又带着几分谨慎地汇报：“回叶书记，市里符合条件的干部，谈话环节差不多都走完了只是……”他顿了顿，斟酌着补充道，“您也知道，咱们市的副市长是中管干部，按规矩，考察和任命权限都在中组部这边。”
叶书记闻言，只轻轻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我会绕过中组部来任命干部？”
“不不，您不会这么做。”钱部长急忙摇头，身为京城市委书记，提拔一名副市长，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做到，不会选这种野路子，但是他又不明白，叶书记怎么能绕过林宇这个中组部干部二局局长。
叶书记告诉他答案：“我已经和振宇市长商议讨论过，这次提拔副市长，就在本市干部中选拔。”
钱部长道：“那应该具体考察几名候选人？”
叶书记道：“暂定四名候选人。”
钱部长不由得一惊，竟然要增补四名副市长！
怪不得叶书记这么处变不惊了，如果是一两个，林宇操作一下就能让自己人获得提名，但是四个！纵然林宇胃口再大，也不可能吃下全部，童市长也不行。
全市那么多干部，都用你的人，大家会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