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梦依独坐于房内,房间被一层淡蓝色的光晕轻柔笼罩。
这是一种特殊灵植渗入烛火中发出的光芒,吸入体内能让人情绪安宁。
暂且忘却一些烦心事。
她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裙,裙上绣着若隐若现的银色云纹,在微弱光芒下闪烁着清冷的光,宛如夜空中的星辰。
头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几缕发丝贴在脸颊,却无暇顾及去整理。
眉头微微蹙起,似有化不开的忧愁,那双原本灵动清澈的眼眸,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透着无尽的哀伤与迷茫。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苦楚。
她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摩挲。
身姿微微前倾,忧愁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整个人趴在木桌上面。
嘴角向下耷拉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
静静地坐在那里,身旁无任何一人,只剩下这无尽的忧愁陪伴着她。
曾经作为寄南阁长女的她,如今已是寄南阁的阁主,且已过近十年之久。
当年她爹死时的场景,依然难以忘怀。
每每想起,那股痛心的感触就会自然地涌上心头,只觉喉咙有些哽咽。
而何展鹏死后,管理寄南阁的重任更是落到她一人的身上,十分沉重。
当年何梦依其实也察觉了自己爹奇怪的地方,经过简单调查,也收到过绝仙宗的联系。
她已是完全清楚,何展鹏会变成那模样的一切根源。
可却没任何办法,只得亲手杀掉何展鹏平息众怒。
还分出所有份额的灵石,用以致歉。
以至于他资源缺失,这本就早早该突破的境界,现在毫无长进,还是在这筑基大圆满。
至今无法入金丹期。
而且作为阁主,因为修为低的缘故,事事都得看别人脸色。
像是各阁之间,不时也会联合去讨伐灵兽,或者收集险境的珍贵灵植。
任务是一起完成的,分成却不能足够公平。
即便何梦依知道那些其他阁的人就是故意为之,欺负她作为寄南阁的阁主。
也不过是个筑基大圆满的人。
时常在在分成上面要多占几分便宜。
却也只能赔笑,说着客气的台面话。
其他各阁的阁主,那些平日里对她表面恭敬,实则暗藏不屑的嘴脸。
时常在她脑海中浮现。
寄南阁上下的琐碎事务,如同乱麻一般缠绕着她,每一件都需要她去斟酌、去决断,可她却又常常感到力不从心。
苦苦撑起这一阁。
对于他爹的死,更是难以忘怀。
明明真正的凶手就在眼前,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泛化成……”念起这名字,也不禁握起拳头。
又马上松开,长叹一口气。
五阁看似遵守着表面的规则,可平衡已经打破,各方都在压迫她寄南阁的生存空间。
对于此地的资源分成,少她一个寄南阁,定是一件好事。
所以无意中,也知道寄南阁在被针对。
包括此地的人。
时不时和其他阁发生的小纠纷,就是那些人想找借口吞并或者说分食寄南阁的行为。
占寄南阁便宜,是多数事情中的一件。
故此,何梦依也考虑过,让寄南阁像易真阁一样。
出人力协助其他阁做事,但不参与任何资源的分成,做一个中立的城池。
这样的想法不仅一次两次。
这其中的竞争让她感觉疲惫。
可每每想起何展鹏的死,又忍耐坚持,继续支撑着。
其次就是绝仙宗的人实则暗地里有在帮助她寄南阁。
绝仙宗和寄南阁没有正面交流过什么合作的事宜,可很多小纠纷,似有绝仙宗的人暗自出面。
所以寄南阁没被那些故意挑事的人借题发挥,放大问题。
也暗暗传出,如今寄南阁早已和那群自拟不再觊觎六阁的魔修暗自勾结,闲言碎语不断。
说是时刻准备动手,再度挑起战争。
如果真是这么认为,其他五阁联合,抛弃旧时和绝仙宗的人定下的口头条约,趁机除掉绝仙宗这个隐患。
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绝仙宗这近十年来不断外溢的灵力和一些异象表明,绝仙宗的宗主很可能已经入了化神期。
且那里的护阵,比起以往更加严密、坚固。
哪怕还没入化神期,也是不远的结果。
忌惮这一点的其他阁人,哪怕是泛化成,也没有继续对寄南阁有下一步的动作。
还严密监察绝仙宗的动向。
在无比的忧愁中,何梦依默默闭上眼睛稍微歇息一下。
直至一道声音将她再次唤醒。
“阁主!阁主!阁主!”
连续的呼喊,让何梦依叹气声又大了一些。
“我听到,别喊了。”她轻轻拍了一下来者的额头。
来的是泽向珠,当时寄南阁长女何梦依的贴身丫鬟,半个妹妹一般的存在。
如今也是何梦依作为阁主之后的得力助手。
可惜修为和她一样,依然没什么长进。
泽向珠如今还是停留在炼气大圆满。
“何阁主,现在还很累吗?”泽向珠关心道,凑到何梦依身旁。
“没人的时候,可以不喊我阁主。”何梦依觉得自从泽向珠改口后,反而有些疏远感。
“嘿嘿,何小姐,何阁主不都一样嘛,只要还是我那好姐姐就行。”
看着泽向珠那略显调皮的笑脸,嘴角也不禁挑起些许笑容,“什么事。”
泽向珠将一片玉简递给何梦依,“刚不久送来的。”
何梦依读取里面的信息,刚起来的笑容,立刻又收了下去。
“是临灵会。”她低声道,“没想到已经十年过去了,不知道今年又会是以什么规则决定灵石的分配。
如果是以修为来分,那又是那最少的一份。
加上其他阁的小心思,哪怕是最少那一份也定会被偷摸拿走不少。
回来分给寄南阁其他人,人手能够获取的份额,也所剩无几。
到头来还是不够……唉,都怪我,一点长进都没有。”
听着何梦依有些自责的碎碎念,泽向珠牵起她的手,笑道:“没事的,总会慢慢好起来。
小姐迟早会有突破金丹的那天,只要这个瓶颈突破了,那什么金丹中期、后期、大圆满更是轻而易举。
到那时……那时其他阁的人肯定不敢再小瞧我们。”
知道泽向珠是鼓励她,何梦依也没有那么消沉,“是啊,可突破一事哪有那么容易。”
“那时候徐前辈不是帮小姐解决了修炼易所歌的副作用吗?
只要灵石足够,在灵力充裕的情况下……”泽向珠忽然停了下来,想起提了一个不该提的人。
只见何梦依阴沉着脸,似在回忆些什么,些许怒意又不禁涌现。
可这怒意并非是对徐元律的,而是对泛化成。
关于徐元律为什么那时候没出手,且后来如何的事情,绝仙宗的人早就告诉了她。
“小姐……”泽向珠连忙道,“徐前辈既然已经去世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也不是小姐的过错。
都是那个泛化成做的事情。”
“如果不是我连累了他,让他掺和进我们寄南阁的事情,也不会害他被泛化成杀死。
如今连他的尸骨都找不到。”
何梦依所知道的,是徐元律为了帮他报仇,最终被泛化成困死在恒珠城附近的梅阴山内。
死在了泛化成的阵法之中。
她本是以为徐元律已经离开此地,想着既是离开,那也好。
何展鹏已经因为泛化成而死,她不想连同徐元律也一样遭此下场。
结果却并不如她所愿,痛心的事情是一件接一件。
她亲手送走何展鹏后的不久,就收到了徐元律的死讯。
自那之后,悔恨始终没能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