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再这样下去我们就真的一个都出不去了!”苏落有些焦急地对李云淼说着,同时催动右手浊气,想通过清浊斥力来让李云淼放手。可是李云淼为了和她十指紧扣,竟然是直接收回了护在身体四周的清气。
“你疯了吗?!”苏落赶忙用浊气将她护住,此时的李云淼已经因为虚弱而变得面色苍白,嘴角透出殷红。而他也感觉来自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大,最后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苏落的心猛地一沉,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知道李云淼对自己的执念有多深,深到可以扭曲一切,包括生死。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斥责她的任性,想告诉她活着才有希望。
但已经来不及了。
血域恐怖的压迫力和侵蚀力,在两人力量因情绪剧烈波动而出现短暂紊乱的瞬间,突破了浊气的防御,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侵入他们的四肢百骸!意识如同被投入冰窟,迅速变得模糊、沉重,身体的感觉正在飞速剥离。
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褪色,震耳欲聋的血海咆哮声也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水幕,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他们的意识,被强行拉入了一片濒死的、混沌的识海空间。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光,也没有纯粹的暗。只有一片灰蒙蒙的、不断翻涌的虚无。冰冷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包裹着他们残存的意识体。
苏落的意识体挣扎着,本能地想要寻找李云淼。他感到自己的“存在”正在快速消散,如同沙堡在潮水中瓦解。但他残存的念头依旧固执地凝聚着,试图在这片虚无中抓住什么。
在悬殊的修为之下,哪怕是浊气也没有办法在血煞之气中保住他。
“云……姐……” 他艰难地“发出”意念,如同风中残烛,“松开……我……还有……机会……送你…”
他的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焦急和不甘。即使到了这一刻,他想的依旧是如何将她推出去,哪怕自己彻底湮灭。
“呵……”
一声极轻、却带着奇异满足感的“笑声”回应了他。
李云淼的意识体仿佛从灰雾中凝聚出来,她的形态比苏落更加模糊,仿佛随时会散去,但却异常“坚固”地缠绕在苏落身边。
她没有实体,但苏落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那冰冷而执拗的“触碰”,如同无形的藤蔓,死死缠绕着他的意识核心,不容许有丝毫分离。
“机会?” 她的意念带着一种濒死特有的飘忽,却又蕴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清晰和偏执,“小落……你还是不懂吗?”
她的“声音”温柔得可怕,带着一种病态的甜蜜和满足,仿佛终于得偿所愿。
“我的命是你救的……早就和你绑在一起了。你每一次不顾性命地护着我……都在把我往这条路上推………”
“我不会留在没有你的世界……”
她的意识缠绕得更紧了,仿佛要彻底融入苏落的意识之中。
“所以……别想着推开我了……这一次……终于……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了……”
她的意念渐渐微弱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幸福的疲惫和彻底的放松,仿佛终于找到了永恒的归宿。那是一种放弃了所有挣扎、所有外界牵绊,只剩下纯粹占有的终极满足。
苏落能感觉到她的意识正在和自己一起滑向无尽的黑暗,感受到她那令人窒息却又无比绝望的爱意。他心中涌起巨大的悲痛和无力。
“我懂……我比谁都懂……但是我想让你活下去……哪怕是我死了……”
他发不出任何有效的意念了。极致的虚弱和冰冷吞噬了他。他只能感觉到她那固执的、至死不休的缠绕。
两人已然失去了意识,身体之中的清气和浊气在血域之中不受控制的自身体之中飘散而出,然而此时两股气却没有相互排斥,而是开始自他们十指相扣之处开始融合。
一抹混沌,悄无声息地诞生。
在接触到了清气和浊气之后,那抹混沌瞬间膨胀扩大,化作一小片星河,如同蚕茧一般将二人包裹了起来。
随后在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之内,星河收缩,化作人形。
祂没有固定的形态,而是如同由无数色彩构成的星河一般。这“星河”并非气体,而是由无数细微到极致、色彩各异的“道”构成。
在这流转的星云中心,可以模糊地感知到一个类似“面部”的区域,但那里没有五官,
只有两颗如同微型星辰般缓缓旋转的光点。
左眼是一颗极致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概念的幽暗奇点。右眼则是一抹最纯粹的白色。凝视它,能看到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
一者为万物之归宿,一者为万物之初始。
在祂周身,并非空无一物。细微的混沌闪电如同温顺的宠物般缠绕流转,每一次闪烁,都仿佛有一个微小的世界在生灭。
若有若无的大道纶音在其周围回荡,那不是声音,而是规则震动的直接体现,凡人听闻一字都可能道心崩溃或顿悟飞升。
祂存在于此,周围的血海便不再是“被摧毁”,而是如同被“格式化”了一般,狂暴的血煞怨力被还原成了最温顺、最本源的清浊二气,继而融入它周身的星云之中,成为了它的一部分。
此时,郁折、何冷钰和李云曦都错愕地看着祂。
看着苏落和自己的姐姐都已经在血域之中了无音讯,李云曦心中其实还尚且抱有一丝希望。在他的印象之中自己的姐姐从未被逼入绝境过一次,他相信自己的姐姐能够挺过来。
郁折也是在警惕之中,他已经有些怕了,他不觉得这两个人这么简单就容易在自己的手中身死道消。
此时他面色阴沉:“还真是被我猜中了,这又是什么招式?”郁折现在什么都感知不到,他无法感知到这两个人一点点的气息,至于眼前这个存在……在他的感知中,面前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