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何冷钰那难以置信的口气,苏落有些奇怪地问道:“他为何不敢?”
“邪修不同于所有的修士,他们的突破永远都是向己证道。就算是魔修,修行方式也是向天证道,渡过天劫随后晋升修为。”李云曦看着漂浮在天上的郁折,也是满脸不可思议。
“邪修的修行方式大多夺人性命,沾染因果孽障过多,他们在三四重境左右根本就不可能渡过心魔,故而心魔也就变相地成为了邪修的‘雷劫’。”
“只要能够在每一次突破时战胜自己的心魔,向己证道,便能够晋升修为。至于向天证道,邪修炼化神魂、夺人性命、伤天害理等事履行不止,所作所为早就逆了天和。”
“他们倘若向天证道,那来的就不会是雷劫,而是雷罚。他们心中也清楚,所以也从不用自己的修为去挑战天和。”
“而天行有常,倘若不是因为‘道’这种和灵气相关的东西能够触动天地,否则天地本身也无法干涉邪修,故而不能主动降下雷罚。”
说到这儿的李云曦看向了天空之中的郁折,“但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有隐藏自己气息的意思,他就是在向天证道,打算渡劫!”
“郁折不是蠢人,不可能自寻死路,这么做要么就是只能铤而走险……要么就是他有什么能够渡劫的手段。”李云淼在一旁看着天上的郁折,内心沉重无比。
“云淼,这世间千百年来从未有邪修能够渡天劫,倘若真让这郁折顺利渡过天劫,怕是会同其他邪修产生本质上的区别。天地因果有很多恐怕都无法对他产生作用……”
纯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云淼点了点头:“我知道……现在已经来不及通知他人,所以等一下倘若有机会,哪怕是万分之一我也会出手,到时候就拜托你了。”
郁折悬浮于血色煞气的中心,暗红长袍无风自动,周身环绕着浓郁到近乎实质的血煞之气。那血光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翻腾、凝聚,隐隐构成一个巨大的、扭曲的旋涡。
而在他的头顶,是已然被染红的血色天穹。
没有乌云汇聚,没有狂风呼啸。但那片暗红色的天幕,却如同被无形巨手搅动,开始剧烈地旋转、塌陷。
下一刻,一道暗红色的雷霆撕裂了暗红的天幕。
“来的不是雷罚……是雷劫……”苏落第一个察觉到了天空之中的那抹雷光,那暗红色的雷霆虽然看着恐怖,却少了他曾经在青丘山感知到的那种无与伦比的毁灭感。
“为什么……这怎么可能?”李云曦错愕地看着天空之中的电光,一个邪修向天证道,居然能够正常的唤来雷劫?!更何况对方可是一个九重境即将突破十重境的修为!
“他怎么能够唤来雷劫?这不合理!”何冷钰此时脸上也满是不可置信。
轰!!!
血色雷霆狠狠劈在郁折身上!
“呃啊——!!!” 郁折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浑身剧震。
他周身的血光旋涡被瞬间劈得剧烈动荡,无数怨魂虚影在雷光中哀嚎着灰飞烟灭,身上的暗红长袍瞬间焦黑破碎,露出下面同样被劈得皮开肉绽、焦黑一片的躯体,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
然而,他脸上痛苦扭曲的表情中,却夹杂着一丝疯狂的笑意。他张开双臂,肆意接受着血色雷劫的摧残。
郁折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体内那由万千血魂炼化而来的、庞大而驳杂的血煞之气和魂魄,在这血色雷劫的轰击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顽铁,开始了更加狂暴的…淬炼与融合。
“怪不得说天证道和己证道根本不是一个概念,果真如此!”
天劫正在将他掠夺而来的、充满杂质和反噬的力量强行锻打、提纯。原本因为闭关中断而缺损的修为也在不断地恢复甚至精进。
一道又一道更加粗壮、颜色更加暗沉、蕴含怨魂嘶嚎更加清晰的血色雷霆,如同天神的鞭挞,接连不断地轰击在郁折身上。
每一次轰击,都带来毁灭性的伤害,血肉横飞,焦臭弥漫。但每一次轰击后,郁折身上残存的血光就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内敛,散发出的气息也变得更加恐怖和……稳定!
此时永宁城已经在雷劫摧残之下化作废墟。废墟之上,腥风呼啸,血雨飘零。郁折在血色雷霆的疯狂洗礼中,发出痛苦与狂喜交织的咆哮。
“成了!我就要成了!”
天劫如同在水中投下的巨石一般,激起了灵气浪潮,整个东洲的修士此时都能感受到一个九重境的存在正在突破十重境。
欧阳栋站在最后一个阵法之前,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感受着这席卷整个东洲的动荡:“对,就是需要这种混乱……不过倒也没想到这个郁折作为邪修还真有这个胆量,居然敢堂而皇之的向天证道,而且还真要成功了。”
五合山之上,柳根生看着远处,放下了手中的文书:“郁折……新账旧账一起算,你总算是出来了。”
他浑身上下金色的血气翻涌,准备动身。然而这时一个弟子却匆匆推门而入:“阁主,不好了!”
“怎么回事?”柳根生身形一滞,看向了那气喘吁吁的弟子。
“原本被压制住的化尸疫全线爆发,我们原本勘察清楚的那个大阵引导的怨气和血气全部失控,被那些尸煞吸收!已经有不少驻守在小阵法附近的弟子失去消息了!”
“什么?!”
“天沉山、明灵门那边也是四处告急,尸煞们通过大阵为引,以人血和灵气为食,而且被尸煞所伤的都会染上化尸疫!”
“……啧,速去用传信玉简通知弟子,不要落单,有同门在附近的先彼此联系、结伴而行!告知东洲各个门派,以各自所在区域为根基建立防线……优先保住各门派附近的城池村镇!”
“先将底线建起,顶住化尸疫冲击的第一波!”
身为东洲太一盟的盟主,同时也是不动阁阁主的他,此时便不好离开了。
柳根生咬了咬牙,又看了一眼远处:“偏偏是在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