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阁弟子们面面相觑,柳浣溪思索了片刻,拱手道:“恕难从命。晚辈奉师命而来,怎能劳烦前辈出手。”
“浣溪啊,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但是今天这事儿同你信不信得过无关。倘若真有异议,那便让柳根生亲自来同我说吧。”
听到欧阳栋这话的一瞬间,几个弟子脸上的面色全都变得十分难看。欧阳栋的意思很明确,这最后一个大阵他是管定了。
一个十重境的散修拦在自己面前,柳浣溪也没什么办法。他迅速抱拳:“前辈高义,晚辈佩服!如此,便有劳前辈了。我等这便回禀师门。”
现在回师门,等到再过来估计欧阳栋要办什么事情都办完了。柳浣溪心中苦涩,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先回去和柳根生说明,再商议对策。
……
夜幕降临,此时距离祈福大会已经过去了一日。
玄阴子已经在石室之中面色惨白地闭关了整整一天。
完了!全完了!
这座大阵,是他修为突飞猛进的根基!
是他掌控永宁城、汲取万民愿力、甚至隐隐触摸到更高境界门槛的最大依仗!更是他当年向那位神秘而强大的前辈立下血誓,必须用性命守护的存在!
他视此阵如命,甚至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可现在…它碎了!被他自己…被那个小畜生用幻术引诱…亲手打碎了!更让他感到憋屈的是,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的幻术。
“我要将你们抽魂炼魄,永世不得超生!” 玄阴子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怨毒的诅咒,声音在空荡的密室中回荡。他必须抓住他们,用最残酷的手段折磨致死,或许还能挽回一丝余地。
“会长大人!会长大人!” 密室外传来心腹手下带着惊慌的急促呼唤。
玄阴子本就烦躁欲狂,此刻更是怒火中烧,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恶鬼般盯着门口:“何事惊扰?!不是说了没要事不准打扰本座?!”
石门外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外面…外面有人求见!”
“我不是说谁都不见了吗!是谁!难道是他们回来了……”玄阴子话尚未说完,一个黑影却已在他身侧站定。
“谁都不见,好大的架子,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前辈了?!”话音响起,外面的人已经没了动静。
久违的声音,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玄阴子。
他浑身剧震,脸上的狂怒瞬间凝固,继而化为一片惨白!冷汗刷地一下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他来了!怎么会这么快?!
玄阴子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怎么敢,再借给我三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前辈面前妄言……”
身着暗红长袍的男子负手而立,似乎在欣赏墙上挂着的永宁城地图。
“前…前辈!您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玄阴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板,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呵呵,不必多礼。” 郁折的声音平缓,听不出喜怒,“多年不见,玄道友风采更胜往昔啊。看来,我当年留下的大阵,城主用得甚是得心应手?”
玄阴子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刻意的讨好和颤抖:“全赖前辈恩赐!此阵玄妙无穷,汇聚万民愿力,助晚辈修行一日千里,更能福泽永宁百姓,实乃…实乃无上至宝!晚辈日日感念前辈大恩,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只字不敢提阵眼已毁。
“哦?福泽百姓?” 郁折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一丝,缓步走到玄阴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此说来,城主倒是将此阵守护得极好?”
“是…是!晚辈一直谨记前辈嘱托,不敢有丝毫…” 玄阴子话未说完。
“那…” 郁折的声音陡然转冷,“阵眼核心碎裂,怨气溃散,这又是怎么回事?!”
最后一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玄阴子心神之上!他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只剩下极致的惊恐:“前…前辈!听…听晚辈解释!是…是有奸人…”
“不必解释了。” 郁折打断了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一丝残忍的玩味,“这么多年,你借着老夫的阵法得了多少好处?如今,也该是还债的时候了。更何况…”
他微微俯身,凑近玄阴子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你还把它弄坏了。这利息,可就不止你一个人的命能抵的了。”
“不——!!!” 玄阴子肝胆俱裂,发出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嘶吼,体内七重境的灵力疯狂爆发,试图挣扎反抗或逃走。
郁折只是随意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粘稠如血、散发着无尽怨念与吸力的红芒,轻轻点在了玄阴子的眉心。
“呃啊——!”
玄阴子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他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眼珠暴突,脸上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苦修数百年的浑厚血气、精纯的灵力、乃至灵魂本源,都被一股无可抗拒的恐怖力量疯狂地从眉心那个点抽离出去。
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灰败下去,头发瞬间变得枯白,健壮的身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萎缩,只剩下一具皮包骨头、双目空洞、还维持着惊恐表情的干尸。
“什么声音?师兄?!”会客厅外恰巧路过的玄枯子听到不对劲,赶忙推门走了进来。他看到了那已经变成了干尸的玄阴子,瞬间僵在了原地。
随后他的目光慢慢转移,停在了郁折身上。
“你……你是谁……!来人,来人!刺杀会长!”玄阴子惊恐地嘶吼着,许多留在府中的散修闻声赶来。
“聒噪。” 郁折甚至没有回头,只是袖袍随意地一挥,血色罡风骤然席卷而出。
冲进来的数名修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便在接触到血色罡风的瞬间,如同风化的沙雕般,血肉精气连同魂魄被瞬间剥离、抽干。一具具姿态各异的干尸,噼里啪啦地倒了一地。
玄枯子已经发不出声音,对方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完全不是他能够抗衡的,水渍在他裤子上漾开,颤抖地看着郁折。
“真恶心,不过血气还能用,聊胜于无。”血肉撕裂的声音响起,郁折踩着血迹慢慢走了出来。
“一座城,应该差不多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