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丽一滞,这才想起自己伤势的痊愈也是拜他所赐。那股羞恼顿时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感激?别扭?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她哼了一声,硬邦邦地顶回去:“谁稀罕!谁知道你那邪门的功夫有没有后遗症!”
“后遗症?”黑小虎眉峰微挑,那只新生的左手随意地活动了一下手腕,指节发出清脆的爆响,一股无形的灼热力场微微荡漾开,将空气中残留的最后一丝虫尸腥气彻底驱散。“至少…比你这紫云剑主被虫子咬死强。”
“你!”莎丽气得跺脚,却又无法反驳。刚才若非他…后果不堪设想。她气呼呼地转过身,不再看他,目光投向奔腾的暗河下游,“现在怎么办?虫子是没了,可这鬼地方怎么出去?”
黑小虎也收敛了那一丝极淡的笑意,目光变得沉凝。他环顾四周。浅滩被刚才的力量冲击得一片狼藉,地面布满裂痕和琉璃化的凹坑。暗河依旧在咆哮,下游的幽暗深不见底。
“顺流而下。”他沉声道,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决断,“这地下暗河,必有出口。待在这里,只有等死。”
他走到浅滩边缘,俯身捧起冰冷的河水,清洗了一下脸上和身上的血污灰尘。新生的左臂浸入冰冷的河水,肌肤如玉,水流划过,不留丝毫痕迹,仿佛蕴含着强大的生机。
莎丽看着他清洗的动作,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那只完美新生、在昏暗水光下仿佛流淌着光泽的左臂上。想到它之前焦炭般的惨状,再看到此刻的神迹,心中依旧充满了不真实的震撼。同时,一股莫名的酸涩悄然涌上心头——为了救她,他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黑小虎清洗完毕,直起身。他看了一眼莎丽,似乎看穿了她眼中的复杂情绪。他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走到她面前,极其自然地伸出了那只新生的左手。
“还能走?”他问,语气平淡,仿佛在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莎丽看着伸到面前的那只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那道火焰烙印般的赤金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散发着新生的温热和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感。
她犹豫了一下。自己伤势已愈,行动无碍,似乎并不需要搀扶。可对上他那双沉静深邃、不容置疑的眼眸,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伸出自己的右手,有些僵硬地放入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能驱散一切阴寒的力量。他的手指收拢,将她的手稳稳地包裹住。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掌控感。
“跟紧。”黑小虎没有多言,只是简单地吐出两个字。他牵着莎丽的手,转身面向奔腾的暗河下游,目光投向那片未知的幽暗深渊。新生的左臂自然垂落,另一只手则紧紧握着莎丽的手,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需要抓紧的、比圣火令更重要的东西。
他迈开脚步,沿着湿滑的河岸,朝着下游未知的黑暗,坚定地走去。
莎丽被他牵着,亦步亦趋。冰冷的河风吹拂着脸颊,却吹不散脸上滚烫的温度。掌心传来的温热和那不容置疑的力道,像一道无形的绳索,将她牢牢系在他身边。
她看着前方他挺拔而孤傲的背影,看着那只在昏暗中仿佛散发着微光的新生左臂,感受着掌心紧贴的温度,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安心、悸动和一丝迷茫的情绪,如同脚下的暗河般,在心底无声地汹涌奔腾。
冰冷的暗河水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在嶙峋的岩石间奔腾咆哮。黑小虎紧握着莎丽的手,力道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牵引。他那只新生的左臂垂在身侧,肌肤在昏暗水光下流转着玉石般温润的光泽,掌心那道火焰烙印般的赤金纹路若隐若现,仿佛蕴含着沉睡的火山。两人沿着湿滑陡峭的河岸,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下游跋涉。脚下是常年被水流冲刷、覆盖着厚厚暗绿色苔藓的滑腻岩石,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旁边翻涌着死亡漩涡的激流。
空气沉闷压抑,弥漫着水腥味和岩石的冰冷气息。巨大的洞穴仿佛没有尽头,只有暗河永不停歇的轰鸣在耳边回荡,震得人心头发慌。光线愈发昏暗,仅靠岩壁上零星分布的、散发着微弱幽绿荧光的苔藓勉强勾勒出狰狞的岩壁轮廓。
莎丽被黑小虎牵着,步履艰难。虽然被他输入的神秘力量治愈了外伤,但长时间的奔逃、激战以及巨大的精神冲击带来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侵蚀着她的意志。每一次迈步,小腿都像灌了铅般沉重。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来阵阵刺痛。她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黑小虎的手掌宽厚有力,带着新生的温热,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一股奇异的热流,驱散着她身体的寒意,却也让她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越发清晰。她想挣脱,可那力道虽不粗暴,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稳固,让她无法挣脱,也…隐隐不愿挣脱。
“还要走多久?”莎丽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打破了只有水声的死寂。
黑小虎脚步未停,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幽暗的水域和嶙峋的岩壁,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快了。”他低沉回应,言简意赅,带着他一贯的笃定,“水流声在变化,前方有出口。”
仿佛印证着他的话,又向前跋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洞穴深处传来的轰鸣声陡然增大!
不再是单纯的奔腾咆哮,而是夹杂着一种万马奔腾般的、更为激烈的撞击和飞溅声!空气中弥漫的水汽也骤然加重,冰冷的水雾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清新的、来自外界的气息!
“是瀑布!”莎丽精神一振,脱口而出。那巨大的轰鸣,正是水流从高处倾泻而下、砸落深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