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大概是一月底这样子，但不知道这个机会具体是哪一天上门的。
最近几天，王永中天天回家后哪都不去，就怕错失了这第一桶金的机会。
果然30号，机会来了。
“王厂长，在吗？我老杨啊。”
一个瘦瘦的中年人，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头发有些个稀少，但打理的蛮整齐的，看上去像个儒雅的文化人。
王永中一看，就是他了，急急忙忙先于老爸，把人请了进来。
“谢谢谢谢，这是小中吧？那么大了啊，好高啊，考大学了吗？”
呵呵，又一个套近乎套错了的。
“老杨，你怎么来了，稀客啊。快来坐，小册老，去泡茶。考什么大学啊，才初二。”
老爸招呼着客人坐下，寒暄了起来。
王永中一边泡茶一边想着待会要怎么说服老爸。
这个第一桶金的机会是怎么回事呢？
上一世的1月底，这位老杨，作为建行支行负责信贷的行长，手上接到了一个十分棘手的难题。
什么难题呢？那就是《股票认购证》了。
就这个被戏称为发财证的《股票认购证》，怎么成为了难题呢？
原来啊，这个《股票认购证》今年1月初刚刚发行，推向市场。
但是由于股票市场刚刚建立不久，人们对于新事物没有任何概念。
这个认购证一经推出直至月底都无人问津。
这下好了，上面一看不行啊，这样一来这股票市场这还怎么发展，这还怎么改革。
于是一层压一层，你们什么什么银行负责购买推销1万张，你们什么什么公司负责1000张。
就这样老杨他们支行接到上头派发下来的1万张的指标。
于是就压给下面的员工，你普通职员负责100张，你是科长级别，你200张，你是行长你400张。
就这样，大家拿了一堆的烫手山芋，不能吃又不能变现。
结果就是，像今天这样老杨作为副行长，来到了关系户的家里，推销了这《股票认购证》。
也就是《九二发财证》。
两人喝着茶，聊着天，互相关心了一下工作情况。
“王厂长，恭喜高升啊。”
老杨对于自己客户的升职，表现的非常开心，毕竟客户的权利大了，以后贷款生意也能水涨船高。
“没有没有，有什么好恭喜的，都是为人民服务。”
老王谦虚起来了一刚。其实听上去是套话，在后世听来有些虚伪。
但作为这个时代的领导，特别是王父一辈子践行着自己party的信仰，这五个字大部分还是真心实意的。
“王厂长，最近想必你也知道，我们魔都和鹏市先后开办了股票交易市场，这是举国关注的大事啊，对于改革至关重要。”
来了来了他的铺垫来了。
“这当然，我最近也在研究呢？看看我们厂有没有机会试点上市？”
老爸你牛啊，是不是你也有什么天启吧。后面你们这个大厂确实是作为股票市场的龙头来着。
“到底是大厂长，高瞻远瞩，高瞻远瞩啊。但是现在情况不太好，发展碰到了障碍。”
老杨开始诉起苦来。
“是呀，我也看到新闻了，人们对于新生事物有顾虑，有犹豫，是非常正常的。我们要做好宣传指导工作。”
不是啊老爸？你最近的口吻措辞有些虚高啊？是不是一个小小的正处级干部让你飘了？
“谁说不是呢？就这个股票认购证来说，销量非常低迷。
你看我手上摊派到的600张到现在一点办法没有。”
老杨圆润的把话题转到了这九二发财证上。
来来来，继续说。
王永中有些激动眼汪汪的看着这位叔叔。
“确实你们也不容易啊，老杨啊，你也不要说丧气话，作为干部要勇于站立潮头，奋勇搏击，做好改革的排头兵啊。”
父亲您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时代的工厂，特别是国营大厂是对于银行税务工商甚至一些公务员是有些优越感的。
这些个国营厂的干部，都是直接敢去市里面拍桌子骂街的存在，
在后世是无法想象的。
“对啊，我们太难了，怎么办呢？我送你几张吧，反正也推销不出去。我送您几张你碰碰运气？”
好一个以退为进啊，老杨干得漂亮，我老爸就吃这一条吃软不吃硬。
“哎～这怎么可以，这不是让你自己花钱吗？这样吧？我也有些积蓄看看你还剩多少，我包圆了。”
妥了妥了，富二代要炼成了。
王永中松了一口气，终于平时没有少pua，老爸干得漂亮。
“太好了，太好了。谢谢王厂长，这是帮了我大忙啊。你是不知道我这么多天是怎么过来的啊。”
老杨感激涕零，站起身来握住老王的手，一阵的感谢与马屁。
“我这里指标600张，现在还剩500张。”
好家伙，你是深的淘宝双11的精髓是吧。
王永中知道其实摊派到老杨头上就是500张，这厮是一张没卖出去啊。
还好没卖出去，不然哪来这第一桶金啊。
王永中高兴着回想起前世。
前世老王家由于鸽子棚事件的影响，赔了一大笔钱，把家底基本赔空了。
这次老杨求上门来，由于一是没有经过pua洗礼的王大厂长还停留在老思想中，看不起这些资本主义世界的产物。
二呢？是确实没钱了，不然以老王的性格脾气，人家都求上门了，多多少少是会买一些的。
买到就是赚到，少说几十万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最后呢？老王无奈的十分不好意思的婉拒了老杨。
随之爽文的情节开始上演。
半年后，老杨打扮的山青水绿，一身打扮奢华无比，金表西装大哥大。
开着的小车就来了老王家。
开口就是：
“感谢啊，感谢王大厂长当初的提携，没有您哪有我老杨的今天啊。”
一连串似捧实讽的话，把老王一家人说懵了。
“要不是年初，您王大厂长，看不起这些认购证，我怎么会为了保住岗位，舔着脸借遍身边的亲戚凑齐来买下这500张的摊派。也就没有我的今天了。
我一直听人说钞票量身高这句话，以前还不理解，现在我的钞票比我身高高多啦。行长也不做了，全职炒股。哈哈哈。”
老王十分尴尬的高兴也不好不高兴也不好。
“来来来，这些茅子华子，一点点小意思意思意思。
喂～～你说撒？我听不见信号不好。那个王厂长就这样拜拜吧您嘞。”
说完接起正好打来的大哥大，一边吼着一边出门告辞而去。
一家人这才知道这九二发财证是名不虚传啊，这才知道自己家丢失了一个多大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