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其后的信息,更像是一把冰冷的尖刀,精准剜向他的心脏:
收款人姓名:刘燕(他的妻子)
收款账号:尾号7856
转账日期:……本月12日(举报信发出前一天!)
汇款方账户名称:兴邦建筑工程有限公司
“汇款方账户名称:兴邦建筑工程有限公司!”这个公司的名字,像一道带着倒钩的闪电,瞬间劈开他的意识!
谢友德那张油滑的笑脸……所有刻意被他深埋的肮脏片段,被这简单的几个字彻底炸裂,碎片横飞!
更下面一页,是密密麻麻的通话记录表。
密密麻麻的号码和时间点中,其中几行被人用红色的中性笔醒目地勾画出刺眼的框线:
通话对方号码:158****7867
通话日期:10日、11日、12日、12日(重复一次)
通话时长:8分17秒、12分43秒、6分21秒、15分32秒
总时长:43分03秒
而在表格的下方空白处,用同样醒目的红笔标注着:
机主:齐云(系蒋珂文专职司机)
蒋珂文!齐云!
这两个名字的出现,如同在张世杰意识深处引爆了一颗当量惊人的炸弹!
轰鸣巨响过后,是死寂的空白,然后是无边无际、冰冷刺骨的恐怖洪流,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所有精心编织的谎言,在这冰冷的证据面前,被撕得粉碎!
他费尽心思构筑的、摇摇欲坠的堡垒,被这轻轻放下的几页纸,彻底摧毁了根基。
“轰……”
脑子里的巨响仿佛持续不断。
张世杰眼里的世界剧烈地晃动起来,模糊一片。
耳边的嗡鸣声陡然加大,变成了尖锐的、持续不断的高频啸音,几乎要撕裂他的鼓膜。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着,每一次搏动都沉重得如同擂鼓,震得他整个骨架都在咔咔作响,震得眼前金星乱冒。
太阳穴两侧的血管突突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
极致的恐惧,如同最汹涌的海啸,彻底淹没了他的理智堤坝。
呼吸。
他需要呼吸。
可每一口吸入的空气都滚烫灼痛,灌入肺叶时却冰凉刺骨,每一次艰难的呼气都带着无法抑制的、濒临窒息的战栗。
冷汗不再是流淌,而是像失控的洪水一样从额角、从发根、从全身每一个毛孔里喷涌而出,瞬间浸透了他身上那件薄薄的浅灰色poLo衫。
领口和前襟一片深渍,黏腻冰冷地紧贴在皮肤上。
那双手,那双曾经用来签批文件、举杯应酬的手,此刻却像得了疟疾般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指甲深深抠进大腿外侧的裤子布料里。
掌心的汗水黏稠冰冷,十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扭曲变形,指节泛出死人才有的惨白颜色。
他想开口,想挤出最后一点狡辩的话来填充这死寂的真空,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但喉咙里像是被烧红的铅块死死堵住,每一次试图吸气,都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浑浊而嘶哑的短促呻吟。
嘴唇蠕动着,哆嗦着,拼命地翕张着,却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的意识已经彻底混乱。
目光在桌上那几张决定命运的纸页和赵珊那张冰冷、如同石刻的面容之间惊恐地来回跳跃。
那张纸上的数字和名字旋转着、燃烧着、放大着……
最终聚焦在那几行被红笔框死的通话记录上——齐云!蒋珂文的司机!
那几天他就像一个等着领赏的狗,频繁地接打电话汇报“进展”,等待着“指令”!
赵珊将一切尽收眼底。
那双眼睛深处极致的恐慌、生理性的战栗、无声的哀嚎,都在清晰地印证她的判断——鱼钩,已经扎进了最深处最软的肉里!
她没有催促,没有发问,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
只是维持着那绝对静止的姿态,如同一座沉默的冰山,矗立在张世杰这片正在剧烈崩塌的精神大陆边缘。
她的目光锐利得可怕,如同实质般穿透张世杰所有崩溃的伪装,牢牢锁定在他灵魂深处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上。
她在等待。
等待这片由谎言和恐惧构筑的沙堡彻底坍塌,等待最后一点抵抗意志被那无声的压力彻底碾碎。
时间,在这死寂的等待中,被拉得无限漫长,每一秒都沉重得足以令人心脏骤停。
蒋珂文……蒋部长是不是已经把他当成弃子?!
谢友德会不会已经被控制了?!
那些钱……那辆车……加拿大……
“不……不是!不是我!”一个尖利、扭曲、完全变了调的声音猛地从张世杰喉咙里冲了出来,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声音嘶哑得厉害,仿佛声带已经被恐惧彻底撕裂,带着浓重的、濒死野兽般的绝望哭腔,“我……我没有……那钱不是……”他语无伦次,逻辑混乱得如同呓语。
他的头疯狂地摇晃着,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受控制,散乱油腻的头发甩动着,汗水飞溅。“不是我……”
他又猛地抬起被铐住的双手,似乎想推开眼前这可怕的幻境,又像是想抓住什么虚无的救赎,手腕被冰冷的金属扯得剧痛,反而激起了更深一层的恐慌,“假的……全是假的!”
他嘶吼着,鼻涕眼泪失控地喷涌而出,在蜡黄扭曲的脸上肆意横流,“不是我!”
这混乱的指控脱口而出后,连他自己都意识到是何等的苍白无力。
他猛地收声,瞳孔因这最后的蠢话而剧烈震颤,巨大的、无法填补的逻辑空洞瞬间吞噬了他仅剩的最后一丝支撑。
他整个人的精气神如同被抽走了骨头一样,骤然萎顿下去。
“不是你?”赵珊冷眼道,“要么你说假话,要么证据是假的。我们相信证据,还是相信你?”
“你说,证据会说假吗?”
“我?我?”张世杰语无伦次,全身颤栗。
紧接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彻底失控的生理反应,如同溃堤的洪水,猛烈地冲击了他的下体!
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迅速浸透了薄薄的夏裤和底下冰凉的椅面。
在灰色的布料上晕开一片深色的、迅速扩大的、触目惊心的潮湿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