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内,十几块屏幕闪烁着,人来人往。
黄经理亲自操作,调出三天前录像。
画面里,爱马仕店门口人流如织,嘈杂模糊。
陈冰冰眼睛都快看花了,没发现可疑人物。
“祁大哥,这……这怎么找啊?”
祁同伟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看着屏幕,手指在桌上有节奏敲击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陈冰冰快要放弃时,祁同伟的手指停住了。
“停,倒回十七秒,放大左上角那个男人。”
画面定格,放大。
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身影清晰了一些。
“这……”陈冰冰还是看不出什么。
“你看他的左手。”
祁同伟声音冷静。
“他扶帽檐时,小指会习惯性翘起来。还有他的走路姿态,左脚落地比右脚重三分,这是长期养成的习惯。”
这些细节,若非经过最严苛侦查训练,根本不可能瞬间捕捉到!
陈冰冰呼吸停滞。
她死死盯着屏幕,疑惑这个人到底是谁。
等等,陈冰冰突然想起汉东一个传言。
刘副省长公子刘生出境到港岛了。
难道这个就是刘生。
终于将模糊身影,和记忆中那个道貌岸然的刘生重叠。
真的是他!
他身边那个巧笑嫣然,刷卡购物的女人,正是港岛名媛林曼丽。
人赃并获!
祁同伟靠在椅背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深邃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冽。
他到港岛,不过数日。
第一条线索,已经稳稳攥在手中。
陈冰冰侧过头,看着身边这个男人。
明明穿着最普通休闲装。
身份是报社里人人都能踩一脚的“大陆仔”。
可他只是坐在这里,就仿佛是执掌风云的王。
而自己呢?
名义上也是记者,实际上却连线索边都摸不到。
只能像个助理一样跟在旁边,见证一场又一场由他主导的奇迹。
查林曼丽,祁同伟甚至没有再动用郭董那条线。
杀鸡焉用牛刀。
他只是给张程工打了个电话,让他联系港岛这边华润。
半小时后,一份关于港岛名媛林曼丽的详尽资料,已经通过加密邮件,静静躺在祁同伟手机里。
资料末尾,清晰标注着她名下最隐秘的产业——一家位于湾仔骆克道的地下钱庄。
“走,带你去见识一下港岛的另一面。”
祁同伟收起手机,对一旁的陈冰冰说道。
陈冰冰不明所以,立刻跟了上去。
湾仔,骆克道。
这里鱼龙混杂,霓虹灯与阴影交织。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暧昧气息。
钱庄门面是一家毫不起眼的货币兑换店。
推开那扇磨砂玻璃门,内里别有洞天。
没有剑拔弩张的保镖。
只有十几个埋头工作的职员。
噼里啪啦算盘声和点钞机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心悸的交响。
这里的客户,从西装革履的金融精英,到满脸横肉的江湖大佬,形形色色。
却都默契保持安静。
每一笔交易数额,都大得惊人。
陈冰冰看得心惊肉跳,手心攥出了汗。
她感觉自己的口音在这里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随时可能暴露。
祁同伟仿佛在逛自家后花园,神态自若走到柜台前。
他没有多余废话,操着略带京腔的普通话。
他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两万块美金。
“换港币。”
这笔钱在这里,小得像投入大海的一颗石子。
即使祁同伟用了标准的京腔,甚至没能让柜员抬起眼皮。
拿到换回的港币后,祁同伟没有立刻离开。
他靠在旁边的等候区,像个无聊游客般四处打量。
陈冰冰紧张拉了拉他衣角,示意他该走了。
祁同伟微微摇头,目光落在一个细节上。
他发现,所有超过百万级别的大额交易,职员并不会当场清点现金。
而是会拿出一张印有汇丰银行狮子头标志的特殊凭条,盖上日期戳,交给客户。
整个过程高效、隐秘,且标准化。
原来如此。
祁同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这种地下钱庄,不过是资金洪流的毛细血管。
真正为它提供循环动力的心脏,是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金融巨头。
他们才是最大的洗钱机器。
走出钱庄,陈冰冰长舒一口气。
她心有余悸地问:“祁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这里水太深了,我们根本查不了啊。”
她以为这次试探,不过是证明此路不通。
“谁说要查这里了?”
祁同伟眼神深邃。
仿佛已经穿透港岛这片钢筋水泥丛林,看到了猎物藏身之处。
“这里只是个入口,真正的战场,不在这里。”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陈冰冰,目光带着审视。
“冰冰,我问你个问题。”
“啊?”陈冰冰有些没反应过来。
祁同伟语气平静:“你的眼睛,近视吗?”
陈冰冰愣住了,下意识回答:“不……不近视,我视力5.2。”
“很好。”
祁同伟点头,目光投向不远处灯火辉煌的中环方向。
那里,汇丰银行总部像一柄刺破夜空的利剑。
“明天,你将成为一名华尔街归来的金融分析师。”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攻破那头狮子最引以为傲的保险柜。”
港岛,中环,汇丰银行总行大厦。
建筑高耸,象征权力和财富。
祁同伟走在大理石地面上。
陈冰冰跟在身后,仍有些恍惚。
半小时前,祁同伟一个电话,联系上张程工。
他摇身一变,成为汇丰银行大股东授权的“特派高级会计师”。
他拥有查阅任何账目的权限。
过程流畅,不带烟火气。
这通天手段,再次颠覆陈冰冰对祁同伟的认知。
银行档案室位于大厦负三层。
合金门滑开,旧纸张与干燥剂的味道扑面而来。
金属柜排开,延伸望不到尽头。
引导经理介绍:“这里存放银行七十年代以来所有交易记录,全部以微缩胶片保存。”
陈冰冰看着成千上万个胶片铁盒,一阵头晕目眩。
她明白祁同伟问她“眼睛好不好,有没有耐心”的原因。
“祁哥,这……”陈冰冰声音发干:“这么多资料,别说几天,就是几年也看不完。”
这不是海底捞针,这是在沙漠里找沙。
祁同伟脸上没有凝重,反而带着一丝笑意。
他没理会陈冰冰的绝望,走向档案索引区。
手指在标签上滑过,像将军检阅士兵。
动作不快,却有韵律感和目的性。
最终,手指停在标签上:【1997-06】。
“把这一整个月的胶片,全部取出来。”祁同伟语气平淡,下达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