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忽然变得有些刺眼，她抬手遮住眼睛时，腕间的梵克雅宝情人桥手表硌得手腕有些生疼。
徐梦媛知道随着徐氏营销的没落，自己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徐家大小姐，而是个不需要感情的联姻工具。
但工具人也是会反抗的！
她就是要伤害赵明乐，断绝对方与自己联姻的心思。
自己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眼见目的达成，徐梦媛有些认命的蹲坐在地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对方不管何种方式的报复。
但想象中的画面没有到来，而是等来了等来了他关切的声音。
温热的血突然滴在锁骨，赵明乐单膝跪地时，西装裤面料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去年徐氏周年庆，你穿着墨绿色丝绒礼服摔碎香槟塔的样子......\"
他撕开衬衫下摆包扎伤口，语气显得十分的温和，\"那时候我就想，这个逞强的大小姐要是哭起来会不会更加动人。\"
“肖沐晨打电话时，你肯定想象不到我有多开心。徐小姐，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我真的想保护你，给个机会，怎么样？”
徐梦媛诧异的睁开眼，望着对方不似作假的神色，仍在流血的胳膊，神色有些莫名。
外滩的钟声恰在此时响起，她突然一把抓住对方渗血的绷带。
泪水混着血渍在巴宝莉风衣上晕开深色痕迹时，徐梦媛闻到赵明乐身上雪松香里混进了铁锈味。
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这是第二次有人把她的刺握进掌心，而不是连根拔起。
第一次自己没有好好珍惜，那这一次呢？
“走吧，徐小姐。”
赵明乐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将她轻轻扶了起来，“附近有家餐厅味道还可以，我们去尝尝。”
“不，现在还不能去。”
徐梦媛摇了摇头，望着对方有些失落的表情，不禁莞尔一笑：
“我们先到医院好好包扎一下，再去吃饭！”
“好！“
消毒水的气味在急诊室里横冲直撞，徐梦媛第三次把棉签按在赵明乐渗血的伤口上时，被护士用消毒钳敲了手背：
\"小姑娘，你这太不专业了，让我来处理。\"
她讪讪地缩回手，视线却黏在被修眉刀划破的袖口上。
那抹染血的月白色刺得眼眶发烫，直到赵明乐轻轻\"嘶\"了一声，她才发现自己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要打一针破伤风。\"
护士掀起赵明乐的衣袖，眉头皱了皱。
徐梦媛猛地站起来，后腰撞翻金属托盘，叮铃哐啷的声响里她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
\"要不要叫医生打麻药？\"
赵明乐仰起脸，碎发被冷汗黏在额角，突然笑出声来，额头的头发也跟着颤动：
\"徐小姐，受伤的是我又不是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再说只是个小伤口而已。\"
徐梦媛这才察觉后背衬衫已经湿透，风一吹凉飕飕贴着脊梁骨。
暮色四合时，他们终于坐在了商场顶楼的港式茶餐厅。
赵明乐执意要了靠窗的卡座，霓虹灯牌在他身后映出斑斓的光晕。
徐梦媛小口啜着冻柠茶，看他笨拙地用公筷把虾饺夹碎在蒸笼里。
\"其实.....\"她忽然开口，银匙在奶茶杯里搅出漩涡，\"刚才划你的那一下，不是我的本意，我没有想过伤害你。\"
赵明乐的筷子\"当啷\"掉在骨碟上。
落地窗外，晚高峰的车流在他们脚下织成金色蛛网。
“我明白的，徐小姐，被逼着和自己不喜欢的人订婚，换做是谁都难以接受。不过嘛，我虽然做生意不行，但还是有一些优点的。“
“起码刚刚那一幕，就显得我情绪比较稳定，对吧？”
徐梦媛下意识的点点头。
回徐家别墅时，赵明乐即使打开车窗也没止住手心不停的冒汗。
劳斯莱斯碾过梧桐落叶，后视镜里徐梦媛正在补口红，鎏金管身在顶灯下晃出细碎金光。
\"徐小姐!\"
他踩下刹车的瞬间脱口而出，又在后视镜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时舌头打结，\"明天......明天我还能约你吗？\"
\"叫我梦媛就行，不用这么客气。\"
她推开车门，夜风卷起酒红色裙摆，\"明天十点之前我有钢琴课。\"
“那十点之后呢？“
赵明乐有些呆呆的问道。
徐梦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车门关闭的刹那，一缕乌发拂过对方的手背。
赵明乐坐在驾驶座，不知过了多久，这才发觉嘴角已经咧得发酸。
车载香薰混着她残留的香水味，像团温热的云雾裹住心跳。
而此时的徐梦媛，正倚在玄关的大理石柱上。
客厅水晶吊灯把徐父的身影拉得很长，手里的汝窑茶盏已经续了三次水。
\"媛媛，那个......\"
徐父有些手足无措地缓缓站起身，驼色睡袍下摆在地毯上拖出褶皱，\"今天你和明乐聊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
徐梦媛不语，只是一味的上楼。
旋转楼梯的雕花栏杆泛着冷光，高跟鞋踩在第三级台阶时，她听见身后茶盏轻叩桌面的脆响。
“下个月公司要交租金，\"徐父的声音突然苍老十岁，混着紫檀木钟摆的嘀嗒声，\"爸爸知道你不愿意......\"
徐梦媛只是停顿片刻，便径直朝楼上走去。
有些东西一旦被戳破，就失去了原有的价值。
徐父颓然跌坐进沙发，肖沐晨逼他，他能怎么办？
难不成鱼死网破？
实在舍不得辛辛苦苦创立的公司啊！
他明白多年树立的慈父形象此刻已经荡然无存，现在自己说什么，女儿都不会再听进去，并未看见对方攥着栏杆的指节已然发白。
二楼浴室水声轰鸣时，管家悄声递来财务报表。
徐父摩挲着烫金封皮，第17页用红笔圈出的数字正在蚕食他的鬓角。
多事之秋啊！
他重重叹了口气，无奈起身出了家门。
窗外的车迟迟未动，尾灯在夜色里明明灭灭，像极了二十年前他拎着公文包，追着客户恳求签约的模样。
现在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