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公关团队连夜开会,方案出了三版,从“道歉声明”到“精神状态不佳”再到“被幕后黑手利用”,可无论哪一版,她都看不上。她不甘心。
她不相信自己会输,不相信姜明月那个上辈子她印象中“清冷孤高”的女人,竟有如此雷霆手段,如此的不留情面。
她以为,只要王江桥在,一切都能摆平。
可现在,电话打不通了。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拉黑了。
这是第一次,她跟了王江桥后,他第一次没有接她的电话。
迟来的后怕,像毒蛇般缠上赵亦萱的心脏。
她终于意识到——王江桥,这个她依赖了的男人,这个她以为是天,无所不能,在沪圈呼风唤雨的男人,这个把她从十八线小演员捧成顶流的金主,可能……不要她了。
她猛地起身,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拍打脸颊。
镜中的女人眼神惊惶,妆容狼狈。
她突然想起,上辈子被她遗忘的记忆。
在某个酒局上,她听见投资方的老总低声议论:
“你们别看姜明月低调,她家那背景,连王江桥见了都得敬酒。她家在红圈……”
话没说完,那人就被旁人打断,可那语气里的敬畏,她至今记得。
当时她只当是吹牛,如今回想,却如惊雷炸响。
哪怕是现在姜明月的家世,也远在王江桥之上。
她之前一直天真的以为,钱家的靠山,在这个今时今日,还没有走上上辈子的地位。
王江桥并不惧怕钱家。
所以她才能从姜明月手里,抢走陈明诚的电影女主。
殊不知这有可能是,姜明月本就不在乎这个角色,洪知秀又能借此机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让明澍从中获取更大的利益和好处。
他们才放任这个角色被抢。
这不是没有代价,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赵亦萱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初和这次王江桥的默许她作死的行为,是在为其他人试探,姜明月这个钱家养女在钱家的地位,根据反馈。
来决定王江桥和他背后那些,对破茧虎视眈眈的资本,未来对待破茧直播的态度。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缓缓割开她的骄傲。
她一直以为自己聪明、手段高明,以为王江桥是她的靠山,以为她可以踩着别人上位。
可现在她才明白——她不过是王江桥手中可有可无的玩物,而姜明月背后代表的钱家,是连王江桥都不敢轻易得罪的“贵人”。
她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绝望如潮水般涌来。
她跌坐在地毯上,奢侈品包包,鞋子,项链,手镯,散落一地——爱马仕、香奈儿、迪奥……
这些曾经象征她“成功”的标志,此刻却像在嘲笑她的可悲。
她甚至能想象,明天那些曾经对她阿谀奉承的导购、造型师、经纪人,会如何在背后议论她:
“赵亦萱完了,王江桥不要她了,连姜明月都敢惹,真是不知死活。”
她开始崩溃大哭,眼泪混着残妆在脸上划出狼狈的痕迹。
她哭自己的愚蠢,哭自己的贪婪,哭自己被宠坏的傲慢。
她曾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女,可现在,她连呼吸都感到窒息。
可哭着哭着,她停了。
眼泪未干,眼神却逐渐冷了下来。
她不能倒下。
她不能就这样被碾碎。
忍住长期跪地,变得麻木都双腿,艰难的爬起。
赵亦萱洗干净脸上的污秽,残余的化妆品,缓缓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取出一片面膜,轻轻敷在脸上。
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想起王江桥曾无数次对她说过的话:
“你很美,但你不像她……如果能像她,我会更爱你。”
“她”王江桥的白月光——一个央视的女主持,赵萱萱的清冷、温婉、不争不抢,却让王江桥念念不忘。
赵亦萱曾嗤之以鼻,装得不是那么的心甘情愿。
王江桥并不是那么满意。
她能察觉到,赵亦萱也知道自己能模仿得更像,可她不想。
那是她最后的坚持。
可现在,她明白了。
她必须成为赵萱萱。
她撕开面膜,像是撕掉心里,最后坚守的一个小小阵地。
开始重新护肤。
动作冷静得近乎机械。
可当指尖触碰到那瓶玫瑰精油时,她忽然僵住了。
这瓶精油,是王江桥送的,他说这味道和赵萱萱最爱用的那款一模一样。
她曾无数次在约会时涂抹它,享受王江桥痴迷的眼神,可此刻,这香气却像一根刺,扎进她的喉咙。
她深吸一口气,将精油倒入手心,缓缓按摩在脸上,可每一寸肌肤的触感都像在提醒她:她正在亲手抹去自己的存在,将自己从身到心变成另一个女人的复制品。
她找出赵萱萱的最新偷拍视频,影像中的女人穿着素色旗袍,眉眼温润如兰。她盯着那张脸,指尖不自觉地颤抖。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恨赵萱萱。
恨这个女人,牢牢霸占着王江桥的心;恨自己不得不成为这个女人的影子,才能苟延残喘。
可她别无选择。
她拿起眼线笔,强迫自己模仿赵萱萱细长的眼线,可笔尖刚触到眼皮,她的手便剧烈抖了起来,眼线液在眼睑上晕开一小片污渍。
赵亦萱咬着牙,用卸妆棉狠狠擦去那抹污痕,仿佛在抹去自己最后一点尊严。
“赵亦萱,你清醒点,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她在心里反复默念,可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暂停的屏幕上赵萱萱的脸。
她重新画眼线,这一次,她盯着镜中的自己,强迫眼神变得柔和,嘴角的弧度要像赵萱萱那样微微上扬,带着三分坚韧的温柔。
可每画一笔,她的指甲便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红痕。
她换上那条素色真丝长裙,手指抚过裙摆的褶皱,想起自己曾穿着性感红裙在王江桥面前摇曳生姿,换来他炙热的目光和承诺。
而此刻,她却要穿上这身寡淡如水的衣服,扮演另一个她讨厌的女人。
之前是她主动选择,这次的扮演不知是因为被动还是因为这是她唯一的出路,赵亦萱感觉无比的屈辱和痛苦。
当最后戴上珍珠耳钉时,她终于崩溃般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觉得自己像一件被丢弃的玩物,被王江桥随意地涂上新的颜色,塞进别人的壳子里。
可她不能停。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调整表情,直到镜中的女人与照片中的赵萱萱有了七八分相似。
清冷、柔弱、楚楚可怜——可那双眼睛深处,却依然燃烧着属于赵亦萱的不甘与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