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0年1月8日，无风，小雪，是难得的好天气，白又白认为今日宜出行。
17点整，天色黑透，白树背上电锯鬼祟出门。
他躲到防火门附近，打开铁链锁后，又猫着腰下楼，更加鬼祟地探头探脑。
白又白忍他到楼下，见他还要鬼祟的东张西望，走路像发癫似的，一脚踹上弟弟屁股。
“别整这死出，好好走路。”
特工游戏被迫结束，中二少年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
白又白开越野车出行，这回没去cbd一类的办公区，而是过江，去了更为偏远的郊区。
那里有几个产业园以及正在建设中的住宅区。
产业园她不敢想，怕是洪水期间就有军警配合抢救物资，去了也是白去，但是建筑工地可就不好说了。
紧要关头谁会想起来去偷钢筋混凝土什么的。
白又白开车，白树负责操控无人机探路，再对照缓存的地图给姐姐指路。
趁天气好囤物资的不止他们俩，路上遇到好几拨人，幸好白树观察的仔细，绕开他们顺利前行。
赶到在建的工地时，周围已经空无一人。
这片在建住宅区共有13栋，10栋已经搭完框架注水泥，3栋没抗住洪水垮塌。
白又白看外面的脚手架基本失去了承重能力，不敢冒险，从楼层内留作楼梯的缺口攀爬上去。
空荡荡脏兮兮，隐隐散发着尿臭味。
她没有多停留，寻找防雨布盖起来的大鼓包，也不看里面是什么，连着防雨布一起收进去。
露在雪地上的6层楼依次收完，白又白把脚手架也拆了收走。
至于冰下的东西，白又白不打算要。
工地里多得是水泥石灰砂砾等物，洪水一冲，这些东西很难完整保存下来，多半混在水里，失去效用。
白树以为自己能帮上大忙，爬了两层就快没力气了，最后抱着无人机找了个遮风角落望风。
白又白的体力也一般，每爬两栋楼就要歇一阵。
收完十栋楼的建筑材料已是两小时后。
姐弟俩上车，换地方继续搜刮。
在建住宅区旁边就是一个在建的商场，足有30多层。
白又白自然是不能爬到顶的，浅浅收了七八层的水泥砂砾，又挪了一堆砖石、钢筋，果断离开。
到这里，已经是深夜时分。
白又白躲上车先吃两口夜宵填肚子，吃饱喝足继续下一个目的地。
地图上显示附近有一家纸业商行，白又白想着来都来了，不如一起收了算了。
商行有7层楼，洪水淹到5楼，刚好还剩下两层。
姐弟俩撬开门窗进去的时候，没忍住爆出一声卧槽。
真吓人！
艳丽又苍白的纸人毫无生气，手电筒的冷光打过去，随机吓死一个倒霉鬼。
白树躲在姐姐身后，一惊一乍，“难怪这栋楼没人抢，谁拿冥币回去烧啊。”
白又白消化一下刚开始的惊悚感，很快淡定。
“别人不要我们要，烧着取暖没什么感觉，拿回去卖给有钱人，说不定能换到好东西。”
极寒会冻死不少人，总有人会需要买点纸钱操办一下丧事，大小也是个机会。
活人的银行没抢上，死人的天地银行先光顾了。
白又白从6楼开始，一家铺子一家铺子收。
不愧是专营祭品的纸业商行，各式各样的纸扎看得她眼花缭乱，金元宝黄纸和冥币是基础，高端的有各种城堡、庄园、商铺、加油站。
甚至连锁火锅店的招牌都在里面。
白又白一边收一边连连惊叹。
白树眯着眼睛，想看不敢看，稀里糊涂帮着把纸扎堆成山。
花了一小时收走大半纸扎，姐弟俩意犹未尽，顺便光顾了旁边的杂货批发商场。
商场要高些，有9层楼，但看破碎的玻璃，应当有人先一步进去过。
白树兴冲冲，总算轮他发挥了。
白又白一把薅住弟弟，教他怎么安全的0元购。
“先看外面的脚印，脚印纹路冻上，且上面盖了一层雪的，说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们这时候进大楼可能碰不上。如果脚印清晰，看起来很新鲜的，那就要小心了，可能正面碰上。从大楼的玻璃也能判断出来。”
白树闻言，举着手电在商场四周打转，果然看到两串新鲜脚印。
“怎么办姐，楼里有人。”
白又白：“有人就有人呗，我们收我们的。”
她雄赳赳气昂昂的钻进大楼。
白树只能扛起电锯跟上。
杂货批发商场的6楼卖鞋子，白树一进去，这一排商铺别说鞋子，连鞋盒都没几个。
白又白又教他：“别急，捡漏嘛，比的就是心态和运气，能捡到最好，捡不到也行。”
姐弟俩在鞋袜箱包区转了个遍，能用上的基本没了影子。
继续爬7楼，这一层主卖床上用品，什么四件套被子，一件不剩。
连展示用的木头床架子都被人砍了。
白树泄气，还想着大展身手，结果手都伸不出去。
8楼是纸巾清洁用品，以及一些毛巾浴巾等物，这里杂物多，被人挑拣剩下的东西相对来说多不少。
纸巾什么的不用想，早就空了，倒是那些清洁剂、消毒剂没人要。
白树双眼放光，他想拿些清洁剂。
白又白挥挥手，随他拿什么。
白树一高兴，也不管能不能用上，统统往包里装。
白又白看了两眼，倒是和孟潇湘路子相反。
孟潇湘觉得一时半会用不上，绝对不多拿一个，后来能找到的物资越来越少才改过来。
白树则是管他能不能用得上，拿了再说。
他负责收集收纳，白又白跟在后面塞空间。
8楼物资收到一半时，姐弟俩正好临近安全通道，没一会，他们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在空旷大楼里回响。
白树紧张不已，赶紧戴上智能眼镜，灭掉手电筒。
等脚步声渐渐消失，姐弟俩继续扫荡。
8楼结束去9楼捡漏。
9楼没什么物资，全是假花摆件、福字对联等装饰用品，白树不放弃，从商铺深处扒出来纸壳子打包带走。
姐弟俩如蝗虫过境，稍微有点用处的东西全被搜刮一空。
白树完成了0元购的心愿，走路都有点发飘，硬拉着姐姐再把周围搜一遍。
两人刚绕过一栋楼，忽然听到有人喊救命。
“救命啊，有没有人帮帮我……”
“你喊啊，这鬼天气，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赶紧把衣服给我！”
一男一女在不远处的老楼前缠斗，碎花袄的大姐落下风，棉衣扯开大半，露出里面的羽绒服。
白树一看情况不对，想也没想的冲上去。
白又白没吱声，挑挑眉，不紧不慢跟在白树身后。
白树早早扛起电锯，嗡嗡嗡响，果真吓得施暴中年人慌了手脚，踉踉跄跄跑开。
白树没想到效果这么显着，才吓唬了一下，劫匪已经没影了。
“谢谢你啊小兄弟，你能扶我起来吗？地上好冷，我腿被他踢扭了。”
白树做了好人好事，成就感爆棚，见女人可怜兮兮的望过来，更是挺起腰杆，关上电锯，上前帮忙。
“你一个人出来找物资？这么晚了很危险的。”
女人叹气，“没办法，不找物资就没得吃，我家里还有2个孩子等着呢。没想到外面全变样了，我连自己现在在哪都不知道。”
白又白一看，两人还聊起来了，索性找个避风的地方，抱着奶茶看热闹。
“大姐你住哪啊，我给你指个路吧。”
白树还算理智，没说什么送人回家的蠢话。
女人连连道谢，一直哭诉，说天气糟糕说环境恶劣还说人心不古。
白树本来想帮一把就走，大约是看她惊魂未定，顺口搭了几句话，结果硬是拉着唠了会嗑。
女人看他话越来越少，又道：“小兄弟，这里冷，能麻烦你扶我去旁边的商场坐一会吗？我看你和别人一起出来的，不好耽误你们正事。”
白树一惊，转头四顾，发现姐姐并没有跟上来，而是找了个大楼躲进去。
她还冲他们挥了挥手。
白树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女人指着的商场，不远不近，快去快回几分钟的事。
“那你等等，我和姐姐说一声。”
怕自己走了姐姐找不到，白树丢下一句话，一阵风似的跑回白又白身边。
女人想抓住他都没能来得及，被留在原地，只能死死盯着白树的背影。
白又白看着跑过来的身影，含糊不清的问：“怎么回来了，不继续聊了？”
白树尴尬的红了脸，“姐，那个大姐迷路了，脚受伤不能走，我答应送她去商场避风，我去去就来，很快的，你先等在这里别乱走。”
得，还安排起她来了。
白又白没说什么，更没阻拦，抱着奶茶吨吨吨喝。
“行，你要去就去，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白树一听，哎了一声，折返回去。
女人彻底放心，踏实倒在雪地里，抱着膝盖哎呦哎呦叫个不停。
白树见状把电锯往身后一甩，二话不说扶起大姐胳膊。
女人瞥向他后方，提议道：“不如把你姐姐叫上，她一个人留着多危险啊。”
白树觉得她姐姐就挺危险的，身上有电锯还有复合弓，口袋里永远揣着弹弓和高温喷枪。
“反正没多远，我送你过去就走。”白树看大姐一眼，挺自来熟的，随口敷衍一句。
女人连忙拽了白树的袖子：“慢点慢点小兄弟，脚疼走不快。”
白树没办法，只能放慢速度。
他闷不吭声走着，碎花袄女人却不肯放过他，继续闲聊。
“小兄弟，我看你穿的那么好，指定是不缺东西的，干嘛要在这么冷的天出来啊，太受罪了。”
白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呆了呆：“我……我缺的很，只有衣服穿的好。”
他默默加快脚步，不肯再接话，由大姐一个人叽叽喳喳。
好不容易到了商场外墙边，旁边就有一扇砸破的窗户可以进出，大姐却拉着他。
“窗户有点高，小兄弟你可以进去接应我一下吗？”
白树想拒绝，可想到姐姐就在不远处，应该不会出事，便率先跳进去，伸出手扶大姐。
白又白眼睁睁看着弟弟消失在商场大楼前，加速吸完珍珠，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雪粒。
怕去的太早弟弟吸取不到教训，白又白特意多等了两分钟才一步一步上前。
商场里静悄悄，隐约能听到摩擦声，白又白顺着动静找过去，正看到白树被人堵了嘴，捆住手脚。
背在身上的电锯成了中年男人的战利品，受害者大姐催促男人加快动作。
“快帮忙，赶紧把小肥羊扒干净，害得我在外面冻半天。”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扒，我看看电锯怎么用。”
“别看了，等会我再演一出，把他姐姐也骗来，到时候扒了他们的防寒服，抢了物资和车子，回头慢慢看。”
白又白呵了一声，原来还盯上他们的车子了。
她看了看墙角里的白树，情绪稳定，也没怎么挣扎，老老实实瘫在地上任由他们扒衣服，不知道是心大还是胆大。
白又白站远些，戴上智能眼镜，掏出弹弓，趁那两人聊得火热时，偷摸瞄准。
中年男人正摸着电锯直咂嘴，忽觉脖颈刺疼。
凛冽寒风麻痹了他的反应，直到手摸上伤处，皮肉隐约鼓起并持续疼痛，他迟钝意识到不是肌肉抽筋，确实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
“谁？谁干的？”
中年男人惊疑不定，举起电锯抵在胸前。
碎花袄大姐骂骂咧咧：“废物玩意，瞎喊什么？”
中年男人吞吞口水，结巴道：“有人砸我。”
被忽视的白树眼睛晶亮，肯定是姐姐找过来了。
大姐还要骂，突然嘶了一声。
她也感觉到了，后腰好像被什么砸了一下，闷闷的疼，她还隐约听到有东西滚落的声音。
碎花袄大姐反应迅速，扔下白树，赶紧掏出菜刀戒备。
“到底是谁？是不是来救这个臭小子的？”
中年男人：“没骗你吧，真的有人。”
碎花袄大姐恨铁不成钢，一把扒开男人，小心翼翼提着菜刀四处探寻。
中年男人看一眼白树，手脚不能动，放心跟上去。
白又白见两人终于挪了位置，不必担心误伤白树，换成复合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