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山也没有兜圈子，连程定邦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打直球，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裴靖泽、程定邦在考验和试探他的时候，他自然也有资格和理由干同样的事。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但现在这份爱就这么出现了，宋书山也不敢保证其中到底有没有阴谋。
虽然从目前看来裴靖泽这个人是没问题的，但在政治圈子里面，只有傻白甜才看这种最浅显的东西。
程定邦闻言摆摆手道：“我当然不怕，我既然敢用这几天来考验你，自然就有办法把这几天的时间弥补回来。但是对于你不一样，靖泽是要往上走的人，我必须保证他身边的人都是干干净净的，如果有苍蝇出现在他身边，那么只有被拍死这一个选项。”
“不得不说你开展工作很有办法，虽然各个单位的厅长至今没有见你，但下面的那些处长都被你把关系搞的很好，起码汇报资料是已经送到手里了，这会为我们后面弥补时间提供很多益处。”
“今天选择见你，就已经说明你通过了我的考验。虽然你是宋家人，你去卢川的目的大家心里的清楚，但是在水库修建这个事情上，我们可以暂时组成联盟，只要是为了百姓，我相信家里面也不会怪你。”
程定邦的话很直白，甚至有些突兀。他丝毫不掩饰考验宋书山是为了给裴靖泽选好帮手，而这个帮手的意义可不是普通的同志那么简单。
那是需要完全纯粹、干净、忠诚、可靠的手下，是能够冲锋陷阵的突击手和能够运筹帷幄的参谋长。
宋书山很纳闷对方的决定，他忍不住发问道：“省长，裴靖泽和您为什么会选择我，明明我们现在是对立的两个阵营。”
“你只是通过了我的考验，但要选择你的人是裴靖泽。”程定邦笑着强调了一句，然后才解释道，“现在我们之间的立场可能因为某些不可控的因素有不同的地方，但我个人认为裴家和宋家的最终目标还是一样的。宋书山，在县国资局局长的任命上，你的投票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不否认宋书才身上拥有的天赋和才干，但从政为民这一点他压根就做不到。相反你的表现倒是让我很意外，在很多世家子弟难以选择的家国问题上，你保持着最清醒的头脑从而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范文正公的这两句话在你身上得到了一定的体现，所以宋书山，接下来我就教教你，当你的一心为民、毫无私心的时候，应该用怎样的责任担当开展工作。”
程定邦用肯定的语气表扬了宋书山，这让后者还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起来。
虽为宋家嫡孙，但他才是一个副处级的县领导，程定邦可是正儿八经的省长大员，能得到他的肯定那是极不容易的。
如果不是宋书山的背景，一个普通的副县长能够单独和省长谈话这么多时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副县长到省长之间路大部分人用一辈子时间都走不完。
更何况程定邦作为程家这个三流世家的掌门人，虽然在顶级世家面前没有什么可比性，但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已经是遥不可及的天花板了。
听到程定邦的话没有能够完全回答清楚对自己的态度，宋书山强忍着内心的无数个问号说：“省长，您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的合作仅限于这一次水库修建项目，对吧！”
他是宋家人，他身上的宋家烙印是抹不掉的，就算他真的会折服于裴靖泽，也不可能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情。
程定邦哪儿能听不懂对方话中的婉拒，他面不改色地说：“请你搞清楚，这一次不是合作，而是你有求于我。我愿意帮你是看在裴靖泽的面子上，否则你连省政府的大门都进不了，就更别说在这儿和我谈话了。至于将来你和裴靖泽到底会是什么关系，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会干预也不会插手更没兴趣去了解。”
程定邦面色平淡但语气生硬，明明刚开始的时候是他自己说的可以在这件事上组成联盟，现在却又告诉宋书山你还没有和我合作的资本，这次自己只是看在裴靖泽的面子上帮他一个忙而已。
别小看这两句话的不同，其中表达的意思可是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一个是盟友，一个是求助者，一个是平等，一个是弱势，差距不要太明显。
这种突然之间的疏离感让宋书山很不适应，又想收服自己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真是有些过分，好像是自己求着对方要去当跟屁虫一样。
明明是裴靖泽安排自己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就来找程定邦，可是后者明明已经知道自己吃了很多闭门羹却假装视而不见，直到自己没办法上门求助他才准备伸出援手，现在表现出的态度就变得根本不一样了。
其实这就是程定邦手段的高明之处，吊着你胃口又不给你肉吃，让你产生自我怀疑，怀疑自己的价值是否够得上台面，是否能够被对方认可。
只要你陷入了自我怀疑，你就会拼命的想要去证明自己，从而把自己的全部能力展现无疑，这时候才能清楚地看见你的内心究竟是什么想法。
从裴靖泽的一次又一次试探，再到程定邦的连环套路，宋书山已经在一步一步地自己把自己的心放在裴靖泽手中。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的内心想要向对方证明自己价值的那股冲劲到底有多强烈。
咚咚咚，秘书敲门而入汇报道：“省长，会议时间到了，各厅负责人已经在会议室等候了。”
程定邦站起身对宋书山说：“书山同志，今天我就让你看看，当权力是为民的时候，应该怎么样使用；当责任是为民的时候，应该怎么样担当。走吧，随我去会场碰一碰这些不听话的调皮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