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大营被袭的消息被罗飞很快侦知，并六百里加急送往宫中。宋泽浩看着手中的奏报，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宋宜嘉端上来一碗参汤，轻手轻脚，尽量不打扰他。他的咳嗽最近有些频繁，畏寒的毛病也治不好，离不开烧得通红的火盆，有时候要两个。这个隆冬，他已经许久没吹风了。
他看了一眼宋宜嘉。“宜嘉，你觉得，怎么才能支援一下雪原诸部？他们最近被草原十八部打得有点撑不住了。”
“后宫不得干政，陛下问错人了。”宋宜嘉笑道，“我一个深宫女子，知道什么啊。”
“你看看这个。”宋泽浩把奏报递给他，“若不是李季安力挽狂澜，雪原这次就算完了。上次你推荐他还是非常合适的，所以我想先听听拿你的想法。”
宋宜嘉很快看完，把奏章还给他。
“怎么样？朕还是想让雪原再撑一撑。不过中间隔着漠北，运送物资很难。”
“陛下，你忘了围魏救赵的故事了吗？”宋宜嘉笑道，“我们可以试一试的呀。”
“不妥。”宋泽浩摇头道，“罗飞的压力也很大。贸然出兵北进，风险很大，也有违既定国策。”
“陛下，您可知西域三十七小国？”
“知道。之前被古罗征伐过，基本都是投降派。你的意思是……”
“对。”宋宜嘉掩口而笑，“西域诸国既然臣服草原，那我们去打一下，会不会给草原压力？”
宋泽浩猛地合上奏疏站起来，“对，让张玉麟去，陇右道粮草充足。只要打掉西域两三个主要小国，既可以震慑其余小国，不与草原过分亲近，也可以威胁草原十八部侧翼。呼衍察布一族不敢轻动，必然会导致古罗分兵。若是打得顺利，甚至可以东进，打掉察布的突出部。”
他的脸因兴奋变得有些潮红，一箭三雕之计。“宜嘉，看来这段时间奏章没白看，大有长进啊！”
说完，他又控制不住，咳嗽了一阵。宋宜嘉帮他拍背，喂他参汤。
他缓了过来，躺在椅子上喘气。这一年多来，他长胖了许多，消瘦的脸开始圆润，脸颊飞来两块不正常的红晕。太医钱喜已经多次提醒，要注意饮食，否则五脏六腑负担太重，隐疾容易发作。
可是他经常感到饿，胃口很好。尤其是宋宜嘉亲手调制的八宝汤，内有千年老山参、血燕窝、百年灵芝孢子粉等极其珍贵的补药，他可以顿顿顿地喝下两大碗。喝完以后精力无限，连夜批阅奏章也不觉得累。要不是宋建业留了话，他甚至动了选妃的念头。
“如今国泰民安，全仗陛下夙兴夜寐。陛下，离朝会还有一会，我点一支安神香，眯一会吧，到时候了叫您，保证不误事。”
“好！”
宋宜嘉帮他拉好被子，轻轻捶腿。
宋泽浩很快便沉沉睡去。
她望着袅袅升起的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阳光如细碎的金箔，轻轻洒落在古朴的庭院之中，给这静谧的空间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辉。王道林身着一袭素色长袍，衣袂随风轻扬，显得淡雅脱俗。
他正在熬药，药方子是师伯张宝灵开的，他亲自抓的药，用小扇子往炉子里不停扇风。火苗忽上忽下，不断舔舐漆黑的药罐。王道林不时用一柄长柄木勺轻轻地搅动着药汤，动作既熟练又充满了温情。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关怀与呵护，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只剩下药炉的咕嘟声和轻柔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温馨而宁静。
吴飒行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有光，身上盖了一件厚厚的狐皮大袄。她不冷，是师兄替她盖上的。
随着药味愈发浓郁，他取来一块干净的纱布，轻轻覆盖在药罐的口上，以防药渣飞溅。纯净的药液缓缓注满瓷碗，冒起腾腾热气。把碗放在寒风中，让它快速冷却。
“师妹？”
吴飒行点点头，坐起身。
一旁的宫女过来帮忙喂药，被他婉拒了。
王道林舀起一小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已经不烫了。
他把勺子递到她嘴边，吴飒行摇了摇头。“用碗。”
王道林笑了。一大碗药被一饮而尽，如饮烈酒。
宫女端来净水漱口，她也拒绝了。
“不苦吗？”王道林看着她紧锁的眉头，问道。
“不苦。”
倔强是女人的天性吗？王道林笑着摇了摇头。
“你感觉怎么样？”
“伤口不痛了，就是元气还没法运转。丹田空虚，经脉不畅。”
“闭上眼睛。”王道林轻点她的眉头，注入一股极阳之气。这股元气热烈奔放，甚至可以说是粗暴，强行破开她堵塞的脉络，沉入丹田之中。
吴飒行全身剧痛，肌肉绷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君子散对这股元气似乎失去了作用，任其在丹田中凝聚。王道林无视她的剧痛，用力催发，指尖上隐隐有雷电闪过。这不是他自己的元气，是从雷电中强行“借”来的。
天书的加持，让他成为当之无愧的雷法第一人。
一团小小的雷云在吴飒行丹田慢慢凝聚成型，逐渐扩大。
“收敛心神！”吴飒行仿佛听到风雷之声，有些走神。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以观其复！”王道林大喝一声，“敕！”
雷云轰然炸响，化作无数细小雷电，如同急速生长的触手，飞速蔓延至她的奇经八脉，即冲、任、督、带等八脉。
吴飒行五脏俱焚，痛不欲生。脸色瞬间苍白，挺拔的腰身也有些弯曲，额头青筋条条绽起，头上冒出一阵白烟。
过了许久，她的衣衫尽湿。但空虚的丹田似乎有了反应，发出微弱的气泡声。僵硬的脉络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天地元气，开始活络。她睁开双眼，看到了一脸疲惫但依旧温和的王道林。
“师兄。”
王道林摆了摆手，“给小师弟去封信吧，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他在雪原，只怕也是心力交瘁。”吴飒行有些犹豫，“要不再等等？”
王道林摇头，“时间拖得越久，断臂越不易复生，只怕到时候，归元珠也无用。”
“可是，炼化归元珠也绝非易事。要知道，从来没人做过这事。”
王道林笑了笑，“他比你想象中的更聪明。而且，他看过天书，世间又有几人看过天书？”
吴飒行点点头。
“你呢？想看天书吗？”
吴飒行摇摇头，“不想。”
“啊？”王道林诧异道，“为什么不想？”
“我有我的大道！”吴飒行眼神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