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声结束,少府里燃起火把、烛灯。
接着下一秒,少府大门被踹开,大批羽林郎冲出来站好,在向四周警戒。
“孟……”孙坚激动的起身,还没站稳,就被袁绍捂着嘴摁了回去。
“嘘,小点声,你想害死我?”
“可是孟德他……”
孙坚酒醒大半,内心无比焦急,此刻没了主见。
袁绍压低声音说道:“在这嚷嚷没有用,我们先回去。”
孙坚又看了眼少府,那里戒备森严,他总不能头铁闯过去救人,“只是偷酒,应该不会有事吧?”
这句话似乎是在问袁绍,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袁绍面无表情,意味深长道:“那就不知了,总之我们两个折在这里好,不然日后谁去他坟前祭奠?谁照料他的妻儿?”
孙坚扭过头,满脸惊恐。
“擅闯少府,死罪。”袁绍伸手在脖子前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故意吓唬孙坚,让他长教训。
孙坚泪意上涌,袁绍察觉不妙,上前捂住他的嘴。
“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拉着孙坚跑出二里地,袁绍才算安心,短时间内应该没人会追上来。
袁绍松开孙坚,摸着下巴思考。
雪落在孙坚身上,他再也绷不住情绪,抹着眼睛嚎啕大哭起来:“孟德啊,兄弟啊。”
袁绍心想,曹操整日吹嘘自己是天子宠臣,这事应该能扛过去。
孙坚哭的更大声,“孟德你走好。”
袁绍再次想到天子,以天子的胸怀,曹操只是贪酒,再加上本身是醉醺醺的状态,八成会网开一面。
孙坚捏着鼻子用力哼出一串鼻涕,甩在地上,然后继续哭:“来世你我定还要再做兄弟。”
袁绍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孙坚还在哭,“你我兄弟四人,今后就要阴阳两隔了。”
兄弟四人?
袁绍停下脚步,孙坚撞他背上哎呦了一声,捂脸吸着鼻子问:“怎么不走了?”
袁绍再一次瞪起眼睛,看的孙坚心里发毛。
“文台,咱是不是忘了个人?玄德还在少府门口躺着呢。”
孙坚当场石化,沉寂了一会儿,又哭了起来,“玄德啊,兄弟啊,可怜我那侄子阿斗啊。”
……
与此同时,刘备正被几名羽林郎照料着。
时不时的有其他地方赶来的羽林军队伍与他们擦肩而过。
刘备本想躺着装死,不去想那气人的曹操,此刻忍不住了,偷偷观察起那些来人前往的方向。
少府。
绝对是因为曹操,那三人偷酒应该成功了吧?
刘备闷闷不乐,内心纠结。
这种事按理来说他应该严词阻止,并且现在就跟羽林军阐述情况。
可出卖兄弟,岂不真成了小人。
“罢了,让孟德他们喝好,明日备再上门带着他们前去向天子请罪,是生是死,备与他们一起承担。”
想清楚之后,刘备心里舒服多了,他突然捂腿痛呼,周围羽林郎面色微变,过来询问情况。
“备的腿好痛。”
“定是被刺客所伤,等不到太医来了,听令,先将皇叔送往太医台。”领头之人当机立断。
周围人抱拳应是开始行动。
……
章德殿。
刘辩正准备抱着唐皇后歇息,殿外有脚步声时常响起,还有甲胄摩擦的金戈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刘辩本来没当回事,可他察觉到怀里的人将他抱的更紧,随后唐皇后的声音在陛下里响起,“陛下?”
声音带着疑惑和不解。
还有一丝紧张。
可能是想到曾经汉室动荡时,宫中刀光剑影的时候吧。
刘辩拍拍她的背,安抚道:“皇后先睡,朕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也觉得奇怪,莫非宫外出了什么岔子,又或者是有逆贼冲进宫里来了?
外部的敌人不可能进的了洛阳,北军的眼睛不是瞎的。
三条可能,袁绍、刘备、皇甫嵩。
这三人有一人造反?
刚有这个念头,就被刘辩掐灭,这不是扯犊子吗。
刘辩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唐皇后跟着撑起身子,担忧道:
“陛下,外面天寒,早去早回。”
刘辩微微一笑,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笑道:“朕又不是领兵出征,很快就回来。”
安慰好皇后,刘辩下床披件衣服,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顺手将天子剑拿起,沉着脸走出大殿。
来到寝宫门口,外面举满火把,羽林军将士尽数着甲,表情肃穆的站在风雪中,犹如雕塑。
“陛下。”
当值的羽林右监冲刘辩抱拳。
刘辩收回扫视周围的视线,皱眉问道:“鲍信呢?”
“调兵去了。”
“典韦将军何在?”
“守在大门口。”
刘辩松口气,走下台阶的同时,言简意赅的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末将不知,只听闻有刺客闯入了宫内。”
“刺客?”
刘辩停下脚步,扭头诧异的看着他,“哪来的刺客?刺谁而来?”
总不至于刺他吧?图啥。
莫非是最近变法太激烈了?
刘辩懊恼,他还真没想过,会有人铤而走险到这一步。
走出章德殿,典韦果然守在门口,鲍信正好匆匆带着队甲士赶来,令刘辩彻底放心。
“陛下,”
见到天子,鲍信飞快上前抱拳,“惊扰了陛下休息,末将罪该万死。”
“朕赦你无罪,外面发生了什么?”
“回禀陛下,南宫有刺客出没。”
刘辩更加奇怪,南宫那地方大半宫殿都在三四年前被烧毁,就算没被烧,住的也都是无足轻重的人。
难道是奔着三公去的?
鲍信继续禀告:“末将已经调集三千羽林把守朱雀门、东明门,又调集了两千人前往南宫逮捕刺客。”
刘辩点头,对鲍信的布置很满意,提醒一句:“不要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末将明白。”
鲍信重重抱拳,他没那么傻,北宫还有一万多羽林军严阵以待呢。
刘辩短暂思索后,再次补充道:
“派人去让郭卿草拟诏书,差人送往北军宣旨,未得朕的旨意,一切如常,不得擅动。”
如此信息不对等的时刻,他超出寻常的冷静。
曾经汉室风雨飘摇时,叛军一度杀至他的脚下,都没能让他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