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玉麒麟卢俊义,眼见镜面女怒气冲天,凶凛凛的擎枪杀来,他没敢拿枪往外招架,只把左脚一端马镫,右脚一蹬马的前胛膀!
这匹马滴溜溜的一转圈,就把亮银枪躲过去了。
卢俊义刚想拨回马来进招,没想到高粱突然把银枪一收,使了个流星赶月,手腕子一翻,“唰唰”,两柄飞刀一前一后平着打来了,直奔卢俊义的太阳穴。
卢俊义心里说声不好,忙使了个金刚贴板桥,往马身上一躺,两把飞刀贴着他的鼻子尖就过去了。
二马一错镫,卢俊义这马奔南,高粱这马奔北。
卢俊义双脚点镫刚坐起身来,高粱把手腕子一抖搂,把亮银枪使了个脑后摘瓜,“唰”的搠了过来!
就这一下,几乎把卢俊义给惊出一身冷汗!
他听见脑后金风一响,赶紧往马的铁过梁上一趴,高粱的银枪又堪堪贴着他后脑勺过去了。
这女将一马三招,端是干净利索,快当之极!
要不是卢俊义武艺绝顶,换个人来,早就没命了。
高粱本就武艺了得,马快枪急,此时又是玩儿命,尽管卢俊义枪棒精奇,也有点抵挡不往。
二人你来我往打了十六七个回合,卢俊义不禁心中暗想:
“这女将马快枪急,招数狠厉,要再打下去,一个不好非得吃亏不可。
有道是逢强智取,遇弱活擒!
我玉麒麟卢俊义,堂堂大名府的富户员外,干什么非要跟她费这瞎劲!
待用我的绝艺,把她置于死地得了。”
他打定主意后,掌中金枪虚晃一招,拨马就走。
高粱能让他走吗?在后边喊了一声:
“兀那卢俊义,今日你要走行,得把脑袋留下!”
言罢,就要催开宝马良驹去追!
就在这时,忽听独龙岗军阵里响起来一阵鸣金收兵声!
高粱一听,只得恨恨的啐了一口,随即来在金镗无敌将召忻的尸体旁,将他小心翼翼的托上马背,这才打马往本阵里来!
独龙岗这边鸣金收兵不久,官军阵里也响起来鸣金声!
本意是打算诈败好胜战高粱的卢俊义,见状也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官军营寨里,卢俊义卸了盔甲兵刃,栓了宝马,将自身收拾妥当后,便来中军大帐寻枢密使童贯!
孰料中军大帐里空无一人,卢俊义转身就走!
到了大帐外面,朝着值守军兵问道:
“可知枢相在哪?”
军兵抱拳说道:“员外有所不知!
毕胜将军因酆美将军落败被擒,心情郁闷!枢相大人怕他做傻事,此时正在后营中安慰!”
听得此言,卢俊义心里嘀咕几句,随即又朝着后营走来!
顺着军兵的指引,到了后营一座军帐前,隔着竹帘往里一看,就见里边摆了一桌丰盛酒席!
枢密使童贯、飞虎大将毕胜,还有几位将军模样的人,正团坐在一起在喝酒叙话。
就见毕胜满脸晦气道说:“可恶的梁山贼寇,竟敢擒捉了酆美将军,此事断不能完!
本将若不杀他等一个鸡犬不留,人头满地,实在难出心中的恶气!”
话音落下,童贯说道:“自打本官帐前倚重的八大都监死后,如今就剩你们龙虎二将还算体己人儿啦!
如今酆美将军再被被擒,可就独剩毕胜将军你啦!日后的剿贼重任,也就唯有落在你头上了!”
“多谢大人抬举!”
毕胜一抱拳,随即犹疑道:
“末将看今日那玉麒麟卢俊义、血麒麟颜树德、白马银枪史文恭几人,皆属武艺绝顶的盖世猛将!
就算史文恭被擒,还有颜树德和卢俊义二将!
大人身边,日后依旧少不了心腹能用吧?”
“颜树德来历不明,本官岂能轻信?”童贯摇头道:
“若非看着济州知府张叔夜举荐他的份上,本官可不会让他入我军中!
至于那卢俊义嘛!”
说到此处,童贯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又笑道:
“毕胜将军惯战厮杀,眼光毒辣!
本官这里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
想颜树德都能毫不犹豫地阵前斩将,那卢俊义武艺几乎不逢对手,为何却迟迟斩不了一个女将,甚至还被杀得狼狈遁逃?
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蹊跷?”
听得此言,毕胜不禁皱眉道:
“听枢相大人这般一说,末将倒是觉得是有蹊跷!……”
正说着,忽听帘板叭哒一响,众人抬头一瞧,却是卢俊义来了!
童贯见状,眉一皱,脸一沉,叫道:
“卢俊义,你为何不经允许,就擅闯军帐?”
卢俊义面上稍稍有些难看,但还是赶紧停了脚步,抱拳道:
“小人拜见枢相大人!
只因我这里急着来与大人复命,心里着急之下竟忘了礼数,还请大人海涵则个!”
不等童贯搭话,卢俊义又问道:
“俺刚刚好像听到大人提到了我的名姓,却不知大人在谈论什么呢?”
话音刚落,毕胜便说道:“这不是……我们在喝酒闷得慌,闲叙几句罢了!
卢员外无须放在心上!”
听得此言,卢俊义面上无悲无喜道:
“卢某是个直性子,实不相瞒,刚刚你们说的话我全听见了。
枢相大人是在怀疑我于阵前有意放水,对吗?”
“哼!难道不是吗?”童贯趁着脸说道:
“原本你肯来助战剿灭贼人,本官已经对你刮目相看了!
前番更是在阵前许诺你,只要擒捉了梁山大贼魁王伦,日后定保举你做那一路兵马总管!
只可惜,你心里想法太多,阵前放水不说,还连个女将都战不过!
不但落了你河北玉麒麟的颜面,更是丢了我官军的威风!
本官甚至有理由怀疑,你卢俊义是不是与那伙儿贼寇暗中有勾结!
毕竟,你能从大名府前来助战,乃是受了云天彪之子云龙的邀请!
而无论是云天彪还是云龙,如今俱都已经投顺了梁山!
你且说说,本官心里怀疑你,有错吗?”
卢俊义一听,心里不由大呼冤枉,当下说道:
“哎呀,枢相大人原来竟这般看待卢某,着实让人心寒!
亏我在阵前时候,诈败而走,还一心想着要擒捉那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