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唐文炳抽出腰间的刀,架在胳膊上,轻轻擦动,刀身清亮,反射出一抹寒光。
袁截甚至能闻到刀身上淡淡的血腥气味,这不是一把装饰之物,而是真正用来杀人的刀。
“现在,师爷也要杀人吗?”
“这天下的人,只要活着,有谁不是在杀人呢?”
唐文炳语气幽幽的说道,下一刻,唐文炳突然身形一动,手中的长刀一抖,瞬间刺向袁截的咽喉。
铛!
袁截拔起长枪,枪尖一挑,就将长刀格开,紧接着枪头抖动,红樱摇晃,后手轻送,长枪快速接连刺出。
嗖!嗖!嗖!
接连三声,长枪一刺落空,二刺划破肩膀,三刺被刀身抵挡。
刀身弯曲,袁截一步近前踏出,天罡步!
一步落地,在地面踩出一道脚印,力量一瞬间再强三分,劲力随之流转,暗用震劲。
唐文炳整个人猛然倒飞而出,撞在槐树上,却未下落,而是诡异的顺着树身而上,槐树枝叶茂盛,转眼遮蔽了唐文炳的身影。
嗖!
一颗三角钉突然飞射而出,袁截略微侧头,轻松避过。
下一瞬间,另一颗三角钉从袁截的视野盲区射出,而且悄然无声,即便如此,凭借着灵感示警,袁截手中长枪一扫,便将这颗偷袭的暗器击飞。
嗖!嗖!
又是两道暗器,从头顶射出,却是一左一右,袁截见此就知道唐文炳还是不甘心,干脆直接运转起《大王重甲》。
笃笃二声,两颗三角钉同时打在他的身上,却如击牛革,发出沉闷两声,紧接着直接掉落在地。
“手法精妙,就是力道差了些。”
袁截开口说道,话音未落,一颗三角钉夹杂着呼啸的风声,破开树枝,直奔着袁截眉心而来,袁截眉头一挑,他的灵感竟然没有示警。
啪!
袁截枪尖一点,与三角钉相撞,发出一声脆响,面具下面,袁截的表情带着几分无奈,再试就不礼貌了!
要是用的什么飞针,飞镖,快而细密的暗器手法,用来封穴,杀敌,袁截可能还有点应付不来,要偷偷使用血法或神力应对。
但这种主要看重技巧和力道,主打势大力沉的暗器,也就是清清杂兵,或者牵制住敌人,让对手不敢露出空档。
想想唐文炳的职业,用来追捕那些江湖大盗什么的,这个暗器倒是合适。
唐文炳从树上飘然落下,几颗树叶随之飘落,被他头也不抬的,随手捉住。
“我见过虎营的卫长,你的本事比他不差,却只能当个豹营的先锋令官?”
“谁知道我上司怎么想的?”
袁截轻笑道,显露实力之后,对方这句话,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生硬,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武道这条路,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棋逢对手,就是半斤八两,两个人谁也不会服谁,胜负不过一时之数。
但差距只要拉开,强就是强,弱就是弱,弱者自然在强者面前,就会放低姿态。
“现在,可以告诉我舍利妖的事情了吗?”
“……”
唐文炳明显有些犹豫,看了袁截一眼,指了指屋子里,紧接着当先走在前面,将房门推开,袁截紧随其后。
屋子里,有一股子血腥气味,虽然用蜡烛的香气和药粉喷洒过,袁截也感觉的到,不是唐文炳的,他没有受伤。
袁截目光扫视一眼房间,却没发现藏人的地方。
“请坐。”
唐文炳开口说道,袁截自然不客气的直接坐下,等着唐文炳开口。
“刘大人,舍利妖之事,在外切莫提起,以防隔墙有耳。”
唐文炳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一句叮嘱。
“不知为何?”
“……当今天子崇佛抑道,曾经大兴佛寺,尤其在京城外,将上元道统的祖师成道之地,紫薇山,改为佛家寺院,建造了一座须弥禅院。”
“那些道士没闹?满朝文武,也没人制止?”
“崇佛抑道,在当时是必然之事。”
唐文炳如此说道,袁截琢磨了一下这句话,又想起来昨天晚上看得那些民俗故事,有些明白了。
这不是个人喜好或者恩怨,而是国家当时需要这么做。
只要一个势力,变得越来越庞大,总会有渴望名利之人,混入其中,尝试借着大旗,为自己牟利。
同样拥有能力,恶人,坏人,总是比有底线的好人,更容易掌握住权力,也更容易形成内部团体。
所以,当时的天子,所做的崇佛抑道,是一种所有人的默认与共识。
“一些番邦小国,听说了这件事,于是在朝贡的礼品中,供奉了六颗舍利子。
天子将此六颗舍利子,供奉在宫中修建的一座浮屠塔内。
只是自那以后,天子逐渐性情大变,变得暴躁易怒,先是诛杀了许多御史言官。
紧接着罢相,废后,还有震惊朝野的株连大案,太子谋逆……
有一位老臣赵德,觉得是那舍利子有问题,于是在一次入宫奏对之时,赵德说是诚心礼佛,想要一观舍利。
天子欣然应允,令人引路前往,赵德推倒灯烛,在浮屠塔内燃起大火,然后堵住大门,却被天子下令射杀。
从那以后,据说舍利子便转移到了须弥禅院之中供奉。”
六个舍利子,数量倒是对上了,又是京城,那些喜欢搞事的家伙,倒是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每个世界都喜欢往京城里钻。
不过也是,要想破坏世界的秩序,两条路最方便,一个是外部战争,一个是内部权力更迭。
听唐文炳的话,也能听得出来,唐文炳对于这位天子,也明显带着几分不满,但又似乎有意强调,天子是受到了舍利子的蛊惑。
不切实际的希望,袁截想到,错已铸成,而且是一错再错,就算幡然醒悟,最后又能如何?
而且这种皇家秘事,保不准是谁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刘大人!可是也准备前往京城?”
“不知有何指教?”
“天下纷乱,沿途多有贼寇肆虐,商队行走,也担心此事,前往京城之路,多有废弃之地,前后百里,有时荒无人烟,只怕缺少补给。
平营之中,我有几个镖局的朋友,有时会接到前往京城的商队镖单,如果刘大人想要前往京城,我可以代为留意,到时同路,也算是皆大欢喜。”
“如此,便多谢了!”
袁截笑着与唐文炳分别,离开院子之后,回头看了一眼。
屋子里一片昏暗,唐文炳就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