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做完了?”
回昆仑的路上,袁截遇见了卓天然,对方似乎在专门等着他。
“你怎么在这?”
“地下水脉异常,山上的人都在忙,就我们天魔教几个副坛主算是外人,出来探查这种事,当然是我们做。”
说着,卓天然扔过来一包东西,油纸包着,也能闻到一股子香气。
【一包油香鸭肉,带着浓郁的香气,因为多给了一些钱,相当足够的分量,可以填饱一个正常成年人的肚子。】
“我说,卓铁骑!
我那些师兄师姐,送礼可都是送法器的,您就送这个?”
“少废话,爱吃不吃!不吃还我。
也不见你孝敬长辈,一天天净想着贪长辈便宜。”
卓天然从树上跳下来,然后掸了掸袖子,斜眼看着袁截,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长辈?占便宜是吧?
袁截撇了撇嘴,一听卓天然这么说,也没再厚着脸皮讨要,往上官要赏,算是铁骑营的老传统了,袁截也就是随口试试。
骗赏,不寒碜!
袁截吃的有点急,手抓着就往嘴里塞,像是饿了几天没吃饱一样。
卓天然没说话,享受美食,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他自己享受美食的时候,也未必比袁截好到哪去。
况且……袁截那位师兄说的没错,袁截的心情现在确实不太好。
“这鸭肉滋味不错,在哪买的?”
袁截吃完最后一块肉,没忍住嗦了嗦手,随手在身上擦了擦,好像没吃饱,看得卓天然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后面的小镇,那家客栈的饭菜,滋味不错,一起喝一杯?”
“地下水脉的事,你不管了?”
“你们师门很良善吗?”
“你在开玩笑?”
袁截略微仰起头,看向卓天然的目光,有些震惊,脸上甚至带着点担忧,让卓天然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你们师门什么情况,你还能不清楚?
就这探查水脉的事,就是随便一指派,做不做都行的事,优先级可能都没有搬建材高。
看见卓天然回复的眼神,袁截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好像没过脑子。
“不做也没事的。不过洛师兄那边……”
探查水脉这种事,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洛玉山指派的,除了天宗,昆仑其他的人,可不会操心这种‘闲事’。
“回去我就说,路上遇见你,硬拉着我要喝酒,肯定没事。
毕竟你是血坛坛主,我一个副坛主,当然是听你的。”
面对卓天然理所当然的‘串供’,袁截摊了摊手,那就这么说吧!他确实想喝酒了。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经过这?”
“问你师兄去,你师兄还奇怪怎么找不到你,说你可能气机被藏起来了。
还好知道你一开始去的地方,知道你做完事之后,要往昆仑走,还特意给我指了个方向……”
两个人就这么并肩走着,慢悠悠的,嘴里也不闲着,随便聊点什么,谁也不急,小镇也不远,且这么走过去。
可能是袁截的错觉,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里,街道上的一些轻声交谈,让他感觉,这个小镇好像变得有了点活人气。
倒是客栈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冷清。
“店家,来几碟拿手的小菜,再来一坛酒。
有鸭子的话,做个油香鸭肉!”
卓天然进店之后,看起来倒是轻车熟路,像个本地人一样,这小店,要说点菜,未必有什么菜品,多是有什么做什么。
“……有葡萄酿吗?”
袁截突然开口问道,引来卓天然的侧目。
“有!有!有!两个客官稍等片刻,酒菜马上就来!”
店家连忙招呼一声,两人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桌椅还算干净,就是有些刀剑的劈砍痕迹,放在这沙漠里,也算正常。
两人的兵器就在手边放着,取出筷子来,用袖子擦了擦筷头。
店家很快送上炭火,紧接着在炭火上,置放上一盆热水,然后才将卓天然要的酒送来,放在水中温着。
“客官,我这店里,不久前刚进了一批葡萄酿,是古图那边的特产,与本地的葡萄酿滋味不同,若是冰过,更是别有一番独特风味!可要尝尝?”
“先来一壶。”
袁截随口说了一句,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钱袋,鼓鼓的,倒是不担心被抓去洗盘子。
等到店家离开,卓天然身形稍微后靠,对着袁截说道。
“你小子倒是会饮,这沙漠苦寒之地,这葡萄酿的滋味,反而相当不错。”
“我曾经有个朋友,最爱饮葡萄酿,为了这口酒,还会随身准备一个不错的酒碗。
说来惭愧,和他相识不久,只知道他这么一点喜好。”
“权做祭奠?”
“也可能是我贪这口酒。”
袁截拍了拍肚子,笑着说道。
酒菜尚未上来,卓天然看见袁截这笑容,摇了摇头,握着筷子,轻敲了几下瓷碗,颇有韵律,而后半白半歌道:
“书卷气,说江湖,恰似云水偶相逢,都道生死事,当许笑谈中。
是豪杰,真英雄。凭剑问客,可能辨奸忠?不过聚散随风。”
卓天然停下动作,神色也有几分落寞,可能也想起了一些过往。
他取出刚有几分温热的酒,为自己倒上一碗,紧接着一饮而尽,轻吐一口浊气,为自己再满一杯。
“大丈夫行事,万罪万错,皆是自造,不改本心。
什么恩怨情仇,不过是旧日种种,生人岂能为死人所困,岂能为往事所缚。”
卓天然一拍桌子,梗着脖子,瞪着眼睛,看着袁截,紧接着又饮一碗。
三碗急酒下肚,卓天然的脸色没有泛红,反而有些发白,这句话,袁截总觉得不像是在说他,反而像是自我开解。
“铁骑,勿饮急酒,急酒易醉!”
“饮酒不醉,何必要饮?”
卓天然下意识回应一句,不过话是这么说,动作倒是缓和下来,饮酒也没有刚才急切。
店家此时端着两道小菜上来,都是些下酒的东西,顺便还有袁截要的葡萄酿。
酒菜齐备,两人又都有些心事,有心一醉,一坛坛酒水,不要钱一般的上,整整喝了一天一夜。
袁截嘴里嘟囔的话,也从“铁骑,慢饮”变成了“就你这酒量,也配当铁骑?”。
卓天然的脸都黑了,他一个半剑灵,心灵生物,又不会喝醉,最多因为身体的残留影响,有一点微醺感。
本来他还觉得自己挺帅的,高歌一曲,还趁着酒兴,显露了一下自己的沧桑过往,一个有故事的老男人。
但眼前这玩意,喝点酒之后,也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