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天色已晚，唐恣只觉得身体发软，没什么力气，以手撑床坐起身， 却被突然响起的男声吓了一跳，“晚膳想吃什么？”
转头一看，才发现坐在床边的楚遂，不知是不是天色太暗的缘故，楚遂也透着股莫名的晦涩。
“楚遂？”唐恣下意识轻声唤道。
楚遂好似一下清醒过来，扶着唐恣靠在床上坐好，神色依然称不上好，动作却是十分温柔，“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啊！”唐恣回答的迅速极了，只是他并没有楚遂会掩饰自己，心虚的神色早就出卖了他。
楚遂无奈，眼中浓稠的黑暗褪去，只余一片温柔，“饿不饿？”
唐恣顺着楚遂的话岔开话题，连连点头，“饿啦。”
“我让人在小厨房温着粥，先端上来给你垫垫。”
“好。”
唐恣以为自己瞒过去，心神放松之下，困倦又涌上来，仍不住伏在楚遂肩头打了个哈欠，闭上双眼，可肩上突然传来一阵痛感，唐恣忍不住“嘶——”一声，一下坐直身体，带些埋怨看向楚遂，“你干嘛呀——”
对上楚遂满是担忧与慌乱的双眸，原本心中的抱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发现了吗？
不会吧？
唐恣忍不住回忆，自己有没有和楚遂说过不该说的话，应当是没有的……吧？
看着唐恣略带心虚的模样，楚遂心中抽痛。
有什么好心虚的呢？明明帮助了自己，还担心被发现，到底是有多笨啊。
如果一开始，我没有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带你离开你原本应该在的地方就好了。楚遂这样想到，那么，无论你是什么样的存在，都应该过着与世无争，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是像如今这样，为了帮自己而被牵连。
可是唐恣啊，楚遂将人搂在怀中，一边告诫自己要轻一些，一边逐步加大力气，几乎是将人摁在自己怀中。
“楚遂？”唐恣下意识出声，又恍若明白了什么，沉默着伸手，学着以往见过的，大人安慰孩子的样子，轻拍楚遂的后背，以此告诉楚遂：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楚遂没有放开自己的手，只是嘶哑着嗓子说道。
轻拍后背的手顿住，唐恣不知道怎么回答从楚遂这样问题。
是啊，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恣也不明白，明明他心里清楚自己不应该插手这些事情的——他又不是专管国运的那种灵兽，管了不该管的事情，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明明清楚的，可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哪怕，知道自己违反法则会遭遇什么，还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啊。
可是这些事情和楚遂说，他会难过吧？
“他们不好，”唐恣推开楚遂，对上他的双眼，这才发现一直对所有事情都尽在掌握的楚遂，居然红了眼眶，这让唐恣不知所措，他下意识扑到楚遂耳边，宛若孩童交换秘密般轻声说道，“他们不好，你好。”
“他们不会让百姓安居乐业，可是你会的，你会是个好皇帝，对吗？”
“……”
楚遂没有回答唐恣的问题，事实上，没有回答，就是一种拒绝。
并没有人给他提供过温暖，那么，也不能指望他成长成一个为别人考虑，愿意帮助别人的人。
如果没有遇到唐恣，楚遂是这样的。可是他也遇到了愿意为自己不顾一切的人啊。
“你能不走吗？”
面对这个问题，唐恣没有办法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
“……”
“……”
沉默在二人之间流淌，楚遂已经明白了问题的答案，心中已然绝望。
但是没关系，楚遂想，我可以和你一起。
黑暗隐藏了楚遂眼中的神色，但唐恣莫名不安，最终下定决心 ，在楚遂起身的那一刻拉住他的手，“楚遂。”
两人一站一坐，一高一矮。
明明矮的那个会弱势些，可此刻屋内的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是这样，站立的楚遂反而让人感觉更弱势些。
下一刻，楚遂没有松开唐恣的手，却是单膝跪地，凑近少年，没说话，却是倾听的姿态，仿佛在问：怎么了？
“当一个好皇帝吧，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