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彦的短刀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冷弧，刀刃带起的气流掀动了赤泫额前的乱发。
赤泫狞笑着横过锯齿刀，刀身的锯齿与短刀碰撞时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火星溅在两人之间的血泊里，滋滋作响。
“锋刀第八式——流云！”
苏彦低喝一声，身形突然变得飘忽不定。
短刀不再直来直往，而是如流水般绕着赤泫的锯齿刀游走，
时而擦着刀背滑向手腕，时而顺着刀刃缠向心口。
这式刀法看似轻柔，却暗藏无穷变化，逼得赤泫不得不收刀回防，
锯齿刀在胸前舞成一团铁幕。
“花架子！”
赤泫怒吼着猛劈一刀，锯齿刀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取苏彦面门。
这一刀凝聚了他全身力气，刀风竟将周围的血珠都震得倒飞出去。
苏彦不退反进，短刀陡然上扬：
“第九式——迎风！”
刀身借着赤泫的刀风顺势一旋，竟如风筝般贴着锯齿刀向上滑行，
刀刃擦过赤泫的指节，带起一串血珠。
赤泫只觉手腕一凉，急忙撤刀时，
苏彦已欺近身前，短刀反撩，划开了他肋下的旧伤。
“呃！”
赤泫痛呼一声，反手一刀劈向苏彦腰侧。
这含怒一击势大力沉，苏彦仓促间难以避开，只能拧身偏转，
锯齿刀终究还是划开了他的皮肉，带起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两人同时后退三步，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地，在青石板上汇成细小的溪流。
“有点意思。”
赤泫舔了舔唇角的血，眼中凶光更盛，
“但还不够！”
他再次扑上，锯齿刀舞得风雨不透，每一刀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劲。
苏彦深吸一口气，左肩的旧伤与腰侧的新伤同时传来剧痛，却让他的眼神愈发清明。
“第十一式——锋狼！”
短刀突然加速，刀光化作三道残影，如饿狼扑食般分袭赤泫咽喉、小腹、胸口。
这式刀法摒弃了所有防御，只追求最快的击杀，
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啸里带着令人心悸的凶戾。
赤泫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这刀里的杀意比之前凌厉数倍。
他猛地矮身，锯齿刀贴着地面横扫，逼得苏彦只能纵身跃起。
就在苏彦悬空的瞬间，赤泫手腕翻转，锯齿刀突然变扫为挑，
刀背重重磕在苏彦的膝盖上。
“噗通”一声，苏彦落地时踉跄半步，右腿瞬间麻了半边。
“第十二式——虎吟！”
绝境之中，苏彦反而爆发出更强的斗志。
他怒吼一声，短刀如猛虎下山般劈出，刀势之猛竟卷起地上的血雾，
呛得赤泫睁不开眼。
这一刀凝聚了他所有的精气神，刀风里仿佛真有猛虎咆哮。
赤泫被血雾迷了视线，只能凭着本能横刀格挡。
“铛”的一声巨响，两柄刀重重相撞，苏彦只觉手臂剧痛，短刀险些脱手；
赤泫也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开裂，鲜血顺着锯齿刀往下淌。
两人再次对峙，呼吸都粗重如拉风箱。
苏彦的膝盖在颤抖，腰侧的伤口正汩汩冒血；赤泫的肋下与手腕都在流血，
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死死握着锯齿刀，眼神里的疯狂丝毫未减。
“该结束了。”
苏彦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缓缓抬起短刀，刀尖斜指地面，
周身的气息却在悄然变化——之前的凌厉与凶狠渐渐敛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凝如渊的气势。
赤泫心头莫名一紧，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却仍嘶吼着扑上：
“一起死！”
就在锯齿刀即将及颈的刹那，苏彦动了。
他的身形没有想象中迅猛，反而像是被风吹动的落叶，微微向后飘退半尺。
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后退，却恰好避开了赤泫的锋芒。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短刀突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回旋，
刀背贴着锯齿刀的内侧划过，顺势一拧——
“龙返！”
这式从祁傲那里学来的独门刀招，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却蕴含着返璞归真的至理。
短刀回旋的轨迹如同游龙摆尾，看似缓慢，却带着一股无可抵御的巧劲。
赤泫只觉手腕突然被一股巨力牵引，锯齿刀竟不由自主地向上抬起，露出了胸前的空门。
苏彦眼中寒光一闪，短刀借势前送，刀身如灵蛇出洞，精准地刺入赤泫心口。
“呃……”
赤泫的嘶吼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刀柄，
又抬头看向苏彦冰冷的眸子，嘴唇翕动着，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锯齿刀“哐当”落地，他的身体缓缓软倒，眼中的疯狂渐渐被死寂取代。
苏彦抽出短刀，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身。他拄着刀喘息，
腰侧的伤口让他几乎站立不稳，却死死盯着赤泫的尸体，
直到确认对方彻底没了气息，才踉跄着后退一步。
“堂主！”
黑沙的嘶吼声刺破夜空。
他摆脱了龙门会弟兄的纠缠，疯了一般扑到赤泫尸体旁，看着心口的刀伤，目眦欲裂。
“杀了他！为堂主报仇！”
黑沙嘶吼着挥刀扑向苏彦，鬼影刀快得只剩残影。
吴泽及时挡在苏彦身前，短刀与黑沙的快刀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彦哥，你先走！”
苏彦摇摇头，握紧了手中的短刀。
血杀组的弟子们见赤泫已死，本就慌乱的阵脚彻底崩溃。
有人扔下刀就跑，有人还想反抗，却被龙门会的弟兄们迅速放倒。
黑沙虽然凶悍，却架不住对方人多，身上很快添了数道伤口。
“撤！”
黑沙看着越来越少的弟兄，又看了眼赤泫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猛地劈退吴泽，俯身扛起赤泫的尸体，嘶吼着冲向围墙，
竟硬生生撞开一道缺口，带着残余的二十余人狼狈逃窜。
战斗结束时，满地都是血杀组弟子的尸体，清点下来，活下来的不足三十人。
星海区城南，新龙会总部码头。
龚庆豪正把玩着一柄刚到的东洋刀，刀鞘上的樱花纹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
程锋匆匆走进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
“豪哥，刚收到消息，赤泫死了，被苏彦用一招‘龙返’杀了。”
龚庆豪握着刀柄的手猛地收紧，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苏彦？那个坠江的龙门会头子？他居然没死，还杀了赤泫？”
“是，血杀组已经溃散了。”
程锋指着墙上的地图，指尖点在兰溪区的位置，
“现在兰溪区成了无主之地，天和盛、和义盛还有咱们，都盯着这块肥肉呢。”
龚庆豪放下东洋刀，走到地图前，指尖在兰溪区边缘画了个圈：
“血杀组一垮，龙海的平衡就破了。
元昊在广阳区元气大伤，谭家苟延残喘，和义盛有萧晨坐镇暂时动不得……”
他忽然笑了，
“程锋，备船，我要去广阳区拜访一位‘老朋友’。”
另一边，广阳区、罗刹堂分部。
元昊靠坐在太师椅上，左臂打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如纸。
盛安区一战的损失远超他的预料，蓝东、陆玄战死，霍俊杰被杀，
麾下能战的打手只剩下两百余人，连玄铁短棍都被萧晨震飞，
此刻正歪躺在墙角，棍身布满裂痕。
秦渊捂着脱臼后刚复位的手腕，沉声道：
“元哥，赤泫死了，血杀组完了。
兰溪区成了真空地带，龚庆豪的新龙会蠢蠢欲动，
和义盛那边有萧晨压阵，咱们现在处境危险。”
元昊闭着眼，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你想怎么办？”
“联盟。”
秦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龚庆豪想吞兰溪区，必然需要助力。
咱们主动示好，让出广阳区西部的三条街，换他与咱们联手。
只要先吃下兰溪区，再徐图后计，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元昊睁开眼，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久久没有说话。
与龚庆豪这种野心家联盟，无异于与虎谋皮。
可眼下罗刹堂元气大伤，不联盟，恐怕连广阳区都守不住。
“让我想想。”
元昊的声音带着疲惫，更多的是一种不甘。
星海区城北，谭家老宅。
谭明威坐在空荡荡的堂内，面前摆着谭耀文的牌位，香炉里的香燃尽了半截，
青烟缭绕，却驱不散满室的愁云。
星海区的地盘被龚庆豪夺走大半，谭家子弟死伤惨重，
如今的谭家，就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威爷，新龙会的龚庆豪求见。”
谭耀武走进来，声音里带着不安。
他的左臂还缠着绷带，那是盛安区一战留下的伤。
谭明威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只带了两个随从，说是有要事相商。”
谭明威沉默片刻，指节叩着桌面：
“让他进来。
我倒要看看，这个踩着我谭家尸骨上位的人，想玩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