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逃？”
魔女低下头，有些迷茫。
严格来说，与其说她是叛逃，倒不如说更像是被驱逐了出来。
一个没有了任何存在价值，只能等死的魔女，无论她是b级还是A级甚至S级，对于极夜会来说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而且因为她身上所受到的严重污染很可能会影响到其他魔女，在她们的眼中成了必须要被清除掉的威胁。
沉默了很久，她才声音颤抖着，酸涩地说着。
“我……是被抛弃的。”
“都是因为我太没用了，是我太弱被怪物给污染了，所以才会……”
“我是不被需要的，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我……我是不是本来就应该这么死去，而不是在这里苟延残喘。”
她的声音里满是消极和绝望，情绪压抑得吓人。
让人甚至不禁怀疑她会不会下一秒就自尽而亡。
但实际上就算不是如此，她身上的伤势也随着她情绪的变化在不断地恶化中，身上的稻草越长越多，转眼间竟是已经覆盖了一小半的皮肤。
甚至此刻伤口里面都已经没有血液流出来了，仿佛已经被这些疯长的稻草给吸干了一样。
陆腾顿觉不妙。
虽然魔女的确是想追寻死亡，但也绝对不应该是在这种情况下，死得如此不情不愿且绝望痛苦。
而且如果一个A级魔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去，那未免有些太浪费了！
只不过如今她本来就已经伤势严重如风中残烛，如果再失去求生意志，自己都不想再活下去的话，那谁也救不了她了。
他赶紧打断了她那愈发消极的喃喃自语，大声喊道：“等等！你还有活下去的意义，这世界上肯定还有需要你的人！”
“不……没有了。”魔女低声呢喃。
她慢慢举起仅存的那只手，双眸黯淡无神。
手掌上慢慢浮现出一团半透明的灰色光团，随后，慢慢靠近自己的脖子。
那东西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能力，但是仅仅是看着就有种十分危险的感觉，让陆腾浑身汗毛倒竖，身上契约了的三只怪物似乎都在拼命警告着自己要立刻逃离！
但是这时候，陆腾知道自己敢走就真的没救了。
“有，真的有！”
陆腾立刻单膝跪在她面前，认真地看着她，“我！就是我！”
魔女的动作一顿。
似是有些震惊地抬眼看向他。
“你……”
陆腾松了口气，随后继续点点头，一脸严肃：“对，就是我……”
只是魔女沉默了一下后，因为过于震惊而语调都变得有些奇怪了，迟疑着，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小手慢慢指着她自己的脸。
虽然自己看不见，但也能感觉得到上面伤痕遍布，面目全非。
“我……我这副样子，你也喜欢？”
对方应该根本没有见过自己长相完好时的样子才对。
而自己现在的这种样子……
别说普通人了，说是人嫌鬼憎都不为过。
丑陋的样子让她甚至不敢出现在太阳底下，更不敢照镜子，也不敢出现在人前，只能躲在这种黑暗的环境里。
如果让别人看见了，她毫不怀疑别人会误认为是什么丑陋的恶鬼一样害怕！
虽说魔女本身就已经足够吓人了，但这种丑陋的样子，连她自己都恐惧！
尤其是现在被稻草人给污染了以后，恶劣程度更上一层楼。
然而眼前这个人……
他的眼睛是有问题吗？
还是一个有特殊xp的不折不扣的变态不成？
陆腾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再次点头。
旋即，露出尽量温柔的笑容。
“对，我喜欢。”
说假话也无所谓了，最重要的是得稳住对方，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就算她是他目前见过最弱的一个A级，每次见面她都是被别的魔女和怪物欺负得很惨。
但也是一个实打实的A级魔女啊，在这世界里绝对算得上一份顶级战力！
如果能招揽到自己麾下，避难所的力量又能加强一大截！
“真卑鄙啊……”他内心里鄙视着自己。
只觉得自己怎么不知不觉地就变成了一个玩弄女人心的花花公子了。
明明他以前最鄙视的就是这种人了。
不过做都做了，还是得硬着头皮，发挥自己久经考验的演技坚持下去。
“真的？”魔女声音逐渐变得低沉。
“真的！”他再次郑重点头。
又是一阵莫名的沉默。
陆腾心里忐忑，担心对方是不是依旧没有改变心意，仍然打算自杀。
魔女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
只是这次没有原先那么低沉，反而似乎变得有些……
唔。
羞怒？
“区区……区区一个卑微的人类也敢说这种大话！真是！不知死活！”
“喜……喜欢我？！你知不知道，我可是A级魔女，所有人类都害怕我，我一挥手就能毁灭一个你们人类的避难所！几千个人都会瞬间灰飞烟灭……”
她有些激动地，快速地说着，因为说得快了触碰到伤口，还忍不住咳嗽了两下，吐了几丝血出来。
“等等等等，别激动……”
陆腾都看不下去了了，犹豫了一下，随手掏出了一张纸巾，轻轻擦拭了一下对方嘴角的血丝。
“不答应就不答应吧，我又不是故意要逼你，那你好好保重身体吧……”
“我！”魔女声音一顿，有些慌了。
就在陆腾起身打算离开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别走！”
陆腾一愣，低头看去。
只见魔女微微不太自然地偏过头，似乎是不想让他看见她的脸。
但是手还是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结结巴巴地小声说着：“我……我又没有说不答应你。”
嗯？
陆腾一怔。
“反正我在这个世界上也已经不被任何其他人需要了，就大发慈悲给你一个机会吧。”
她有些别扭地小声说着，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近在眼前的他才能勉强听清楚。
陆腾不禁有点想笑。
这小姑娘，如果一切都正常的话，应该也是个很可爱的，有点傲娇的小姑娘吧。
以至于现在看着她的样子，不禁有点心疼了。
“不过……”她缓缓松开了他的衣角，手有些无力地垂落，手臂上几根稻草若隐若现。
“我虽然病急乱投医地把你抓来这里，可仔细想想，你一个弱小的人类也根本帮不了我什么。所以我应该是活不了多久啦。”
她苦笑一下。
“但至少还有一点残留的力量，趁着死之前，你如果有什么仇敌的话，看在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可以帮你把他们全部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