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姗姗好笑，“干啥啊，不说要怎样？”
旁的许向阳不吭声，拿调羹倒了一勺花生米放她小碗里。
“啧，有许二哥撑腰讲话嘎硬气了！”
彭姗姗抿抿嘴巴，“我要他撑腰吗，我说话一直都这么硬气！”
“嘿，我还拿你没办法了，”张小玲捅捅旁边人，“宝珠你问。”
江宝珠比她聪明，眼珠子转了转嘴角含笑问：“姗姗，当初是我帮你给许思姐送东西的不~”
彭姗姗：……
好啊，在这等着呢，挟恩相报。
“是是是，你送的。”
江宝珠看一眼许向阳，“要是那会儿你就跟许二哥一起，肯定不会那么伤心。”
彭姗姗顿了顿，放在腿上的手被男人握住。
她们好姐妹讲话许向阳本不想插嘴，但谈及从前到底是心疼，“前些天姗姗才答应同我处对象，她回来后我追得她。”
“什么，那可不行！！”
张小玲小腰一叉，伸手把彭姗姗往她们这边拉，“姗姗我给你讲，你才回来几天啊可不能这么快就答应许二哥了，便宜他了！”
彭姗姗好笑，“怎么，这下又跟我一伙了？”
“那当然，许思姐可教过我们，不能让男人轻易得到，他们会不珍惜的，就像那些送花的舞迷，我们还是要自尊自爱。”
许思的话在张小玲这里就是名言名句，记得牢牢的。
彭姗姗说：“晚了，思思已经同意了。”
张小玲痛心疾首，“那，那也不行，许二哥我们得好好问问你了。”
许向阳大方道：“随便问。”
“为啥三年没见，姗姗一回来就追她，你是不是早惦记上了？！”
许向阳看彭姗姗一眼，对上她也好奇的目光坦诚道：“是，蓄谋已久。”
“诶哟诶哟，”张小玲捂着快要酸掉的牙又问：“那那会儿你咋不追，就不怕这三年她被别人追走。”
这话问得十分有道理。
许向阳说：“她没被追走，我一直……有在了解情况。”
“啊？”这下连彭姗姗自己都奇怪了，“我怎么不晓得。”
“嗯，没看到你时我想着不打扰你，只是当你回来站到我面前，我发现我无法满足于只是默默看着你……”
男人眼底深情，语气温和。
蝶梦的姑娘从前只晓得许二哥是学霸，沉默寡言，玩笑都开不动，今朝咋变得这么会讲话了。
江宝珠几人搓了搓手臂，“小玲你别问了，酸死我了。”
张小玲也吸了口气，“得，不问了，问得我都想处对象了，赶明儿咱也找个去。”
“要找你找。”
几人转了话题聊起来，彭姗姗趁机坐回许向阳旁边，侧头问他，“等会儿给我说说，这些年你都了解到啥了。”
许向阳笑：“好。”
夜宵吃到快十点，店里的人走了不少。
一行人也吃得差不多，离开各自回家。
出了小店，冷风扑面而来，大家都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许向阳把围巾给彭姗姗，又引来张小玲几人捶胸顿足的起哄，“处，我明天就处对象去！”
路灯照下来，给秋夜冰冷的街头点上暖烘的光晕。
许向阳送彭姗姗回去，两人手牵着手。
走到门洞外，看见街边停着一辆车，隐约看到里头有人。
彭姗姗一惊，停下脚步。
“是我大哥。”
许向阳蹙眉，朝着车看去，顿了顿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该来的总得来，该面对的他会面对。
走到车边，车窗摇了下来，露出彭正俞面无表情的脸。
他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沉吟片刻，对彭姗姗说，“你先进去。”
彭姗姗有些不放心，面上透出哀求，“大哥……”
“听话。”
许向阳松开了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先进去睡觉，记得门窗关好。”
他这么说，彭姗姗犹豫了下，只能往家里去。
彭正俞从车上下来，他和许向阳差不多高。
如果说三年前许向阳在他面前只是个性格冲动的毛头小子，那现在眼前的男人，作为复旦大学电子系的高材生，冯老教授经常提到的得意门生，已完全改头换面。
彭正俞对他是刮目相看的。
他倚靠在车身上，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吐出烟雾。
“要抽吗？”
许向阳拒绝，“姗姗不喜欢。”
“你倒是晓得她的喜好，”彭正俞嗤笑一声。
想到对方是姗姗的大哥，许向阳晓得如今彭家也只有彭正俞是真心疼她的，所以面对彭正俞他没从前那样尖锐。
又或者是早过了愣头青的年纪，处事更平和了。
抽了两口烟，彭正俞说：“彭家那条船，早前是你修好的？”
这事，彭家的经理已经汇报过。
许向阳说：“嗯。”
“为了姗姗？”
“是。”
许向阳十分坦诚。
彭正俞摇摇头，“三年前，不过几句话你就轻易地放下她，现在花了几天把她追回来是不是很得意？”
他眼神冷下来，比寒风还冷厉，沉沉盯着许向阳。
“这些年姗姗过得很辛苦，许向阳，她是我彭正俞的妹妹我不会让你伤害她。”
许向阳同样看着他，“我没有丝毫得意只有愧疚，愧疚当年为了可笑的自尊离开她，而这次，是我深思熟虑、想之又想后的决定，比任何一个决定都慎重。”
“彭先生，我不会负了她，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趟你说什么话对我来说，都无法改变我和姗姗的关系。”
彭正俞眯起眼，审视地看着他。
抛开其他不谈，对许向阳这三年的变化他是认可的。
白色的烟吐出遮住他严肃的神情。
半晌。
彭正俞说：“你护得住她？我父母不可能同意姗姗和许家人在一起。”
“姗姗不是小孩，她清楚父母的反对仍是选择了我，我自然拼尽全力也会护着她，”许向阳一字一句说。
他这人，从小就是倔强的脾性，说好听点叫有韧性、执着，难听点就是固执，认死理。
而如今，彭姗姗就是他的‘死理’，这辈子无论发生什么，就是她了。
谁都无法改变。
烟头燃尽，彭正俞吸了最后一口随手丢了烟头，抬脚碾灭。
他说：“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我知道你再让她伤心，就算再送出国我也不会让她和你在一起。”
许向阳听着这话，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以为彭正俞是来刁难自己，让他离开姗姗的。
现在的意思是，同意了？
许向阳立即道：“彭先生，我一定不会负了姗姗，会护着她守着她……”
彭正俞眼皮掀了掀，“行了，这话你跟她说去，晚上不准在这留宿。”
丢下这话，彭正俞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子在夜色中很快离开。
许向阳在原地站了会儿，突然笑了出来，随后抬步快速往门洞走去。
他庆幸，庆幸这些年选择努力。
他明白，彭正俞会答应，一方面是因为疼自家妹妹。
另一方面，自己至少在他那里过关了，如果是三年前的许向阳，在姗姗这个兄长眼里确实配不上他的妹妹。
他进了院子，门只是虚掩着。
一推开，彭姗姗就从沙发上起身跑过来，满脸紧张：“没事吧，我大哥说什么了吗？有没有为难你？”
“没事，”许向阳看着她，“鞋都不穿好。”
他弯腰抱起人，吓了彭姗姗一跳只能环住他脖颈。
抱到沙发放下，许向阳简单说了刚刚的话。
彭姗姗心中难过，“我晓得，大哥总是为我想。”
许向阳凑近亲吻她，满是珍惜，“姗姗，我会对你好。”
“我知道的。”
……
车子开在夜色里。
彭正俞在后座沉默不语，他无法保证今天的决定是对的。
他能确认的只有在锦绣门口时，看到姗姗笑得很开心。
那是她回来之后……
不，是这三年里，彭正俞看她笑得最开心的时候。
所以，不管是蝶梦，还是许向阳。
彭正俞都不打算拦着了，那是她喜欢的地方和喜欢的人，是让她感到安全和归宿感的地方。
他的妹妹，该是这样幸福自由的。
彭正俞按了按额角，心中松了口气。
至于父母那里，等生意全到姗姗手里，他们便不再有话语权。
彭正俞只能为妹妹铺路到这，只希望她往后顺遂。
司机问，“先生，咱回去？”
“嗯，回去吧。”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快到年底。
年底家里还有件要紧事，陈叔和闫峥都要去京城参加大会，汇报工作。
因为会议的时间相隔较远，这一趟要去半个月。
不晓得为何，许思有些不想分开那么久，芽芽也不想爸拔去那么长时间。
一大一小每天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闷闷不乐。
姚荟好笑说：“干脆你俩跟着去，当做旅游了，还能带芽芽看看天安门是不？”
这话说到许思心坎里了，“可是过年华新太多事了。”
“华新能有啥事，不就是卖东西吗，卖多卖少又无所谓，咱还缺那点钞票了？”姚荟开口就是财大气粗，这些年她是愈发学会让自己舒坦了。
那她过得舒坦，自然希望思思更舒坦。
“去吧去吧，大不了妈妈给你管着。”
许思顿时高兴了，“真得啊？妈妈不一起去吗，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有啥不放心了，钟姨吴婶啊都在哩，还有叶真不是学校要放假了，她肚子大了我怕以南照顾不好，让她们上家里来住一段日子好了，”姚荟早想好了，主要是那陈德清，一把年纪厚脸皮的天天晚上要抱着她困觉。
姚荟烦了，赶紧让他走半个月她能自个儿舒舒服服睡。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许思当即就给谢心悦那边去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会去一趟京城。
这些年谢心悦一直待在京城，过得不错。
她家念念比芽芽大了半岁，总说要让俩小的见一面，这趟去正好可以见到了。
晚上睡前，许思把这事跟闫峥一说。
他自然想媳妇闺女在身边，但又想到工作，“到了那边我可能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
许思趴在他胸口，“没事啊，心悦在那边，我跟她一起就行。”
“好，陈叔要过去，我们这次坐军用飞机。”
“好呀，芽芽都没坐过。”
闫峥好笑，“说得你坐过了一样。”
许思眨眨眼，还真坐过，虽然不是军用飞机，但以后的飞机可更宽敞舒服呢~
“我以前不是跟你讲过，我脑子里好像有很多别处发生的事，我在那就坐过飞机~”
闫峥把人抱紧点，“哦，那还蛮厉害的。”
“你不信啊？”腰上被拧了下。
“信，”闫峥投降哄她，“你说什么都信。”
“本来就是，还坐过轮船，动车，动车你晓得吧，比那绿皮火车快多了。”
“嗯。”
“什么嘛，你就是不信，你还笑。”
许思气鼓鼓咬他下巴，被男人转身按在身下。
她蹬了蹬腿，撒娇说：“别弄，我有点累……”
听她说累，闫峥只亲了亲她后颈，“怎么最近这么没精神，去京城也好，放松放松。”
“嗯……”许思应了声，眼睛已经闭上。
男人亲了她一会儿，抱着人拉了灯。
……
去北京的事，组织上很快安排下来。
去的那天带了不少行李，半个月的换洗衣服还有很多许思是给谢心悦带的特产，反正小赵他们也去能帮着拿一拿。
芽芽兴奋得不行，到了停机场，围着军绿色的飞机蹦蹦跳跳。
“爷爷，爷爷，芽芽坐飞机，飞到天上去！”
陈德清在她面前一点不像领导，疼她到没边，抱起来让她看得更高。
“是呢，等会儿你就跟爷爷坐一起，行不？”
“行，我给爷爷剥核桃吃！”
“真乖。”
上了飞机，坐到位置上。
许思早起坐车有点晕车，正好不用管芽芽了。
她靠在座位上，闫峥和负责人沟通好了才回来，飞机很快发动。
“还不舒服吗？睡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说完把人小心靠到肩上，拿衣服给她盖着。
许思迷迷糊糊就睡着了，连飞机上升时都没醒来。
……
落地京城，入目白茫茫一片，冷冽的风裹着碎雪飘来。
北方早在一周前就开始下雪。
积雪深到脚背，一踩一个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