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则喜报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狠狠的劈在两方家长的脸上。
震惊,难以置信。
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灰白,比冻上三年的猪肉还要的难看。
刚才还气焰嚣张伸手去指苏婉的王浩妈,瞬间就如同一只快要病死的瘟鸡子一般。
怎么都不敢想一个外省乡下来的穷丫头,在班上成绩也只是中等,竟然能在备受瞩目的全国外语大赛上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复赛,为学校赢得这么光荣巨大的荣耀。
这都够学校拉横幅,贴喜报在校门口几个月的。
心虚的身子往后面缩了缩,狠狠的瞪了一眼王浩,顺便还淬了几口碎末子。
而吕燕妮家长更是不敢去看班主任和那两位军官的脸色,自诩体面的他们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剥光了衣服站在这里。
自以为女儿学习优异在差生面前带来的优越感,挺直的背瞬间佝偻下去,一下低人一等,矮了好几节。
一直扮演“乖乖女”委屈流泪的吕燕妮更是彻底地懵了。
哭红的眼睛游离、羞耻的闪烁着。
那个一直被她以为成绩不如她,外语分数被她远远甩到后面的苏婉,竟然会以领先第二名二十九分的成绩成为全市第一。
而另外一名进入复赛的丁同学,也才排第五名。
这可是他们的年级前三啊,她对苏婉没有数,但是丁同学是什么水平,她可是一清二楚的。
吕燕妮死死的咬着唇,尝到了腥甜的血腥味,几乎能够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嘲讽,曾经喜欢她的老师,同学的。
甚至就连班主任的眼神都在瞬间转变,眸底绽放出夺目璀璨的色彩,大喜过望的嘴角都压不下去了。
然而就在这时,苏婉拽着苏青松的军大衣袖口,委屈呜咽的说,“哥,我想转回我原先的学校。”
“吕燕妮和她的几个好朋友总这样在背后议论我,我没有办法安心学习,上次月考就只考了一百名,我压力好大。呜呜呜……”
当贱人嘛,她是很有一套的。
一中为了提高学生总体考试成绩,一直都实行着“帮扶”政策,就是成绩好的帮扶成绩差的,共同学习进步。
她故意控分就是想把更多的时间用在翻译稿子挣钱身上。
但是这次的期中考试,是能进入全市排名,直接关系到保送资格,并且还影响到每学期的奖学金,她可没有含糊。
也正是因为今天是出期中考试成绩和排名的时候,所以她才故意把事情闹大。
直接用成绩打脸,一次把吕燕妮为首的这个小团体给制服,粉碎。
没想到,她入选复赛的消息比她的期中排名更早出。
苏婉这句话一出,就跟扔下一颗核弹没有区别。
现在的苏婉那可是学校璀璨明亮的东方明珠,是学校的希望和招牌也更是全市所有高校的荣耀,哪能将这颗“东方明珠”拱手让给其他学校。
“我看行,一中出了这么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却还忍受了这么长同学的欺负,尽早换一所保护人才的学校更好。”
何连长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声,直接拍案定夺,支持苏婉的想法。
顺便还问了一句白排长,“白排长,这转校后,这复赛名次能保留吗?”
“当然能,学校只是参赛的媒介,名次是属于个人的,转校后更改一下校名就行,不影响。”
白排长看向苏婉,年轻明亮的眼眸中星华流转,满是欣赏,然后挺直了胸膛,铿锵有力。
李主任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之前还能当做简单的学生矛盾调解,该赔偿赔偿,该道歉道歉,但是现在性质全变了。
他转向吕燕妮的方向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态度强硬而严肃,下定决心宣布,“何连长,这件事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学校绝不会姑息这样的情况。”
“马上我会上报学校,对吕燕妮这种针对同学、教唆他人欺负同学的恶意行为,进行开除处理。”
“王浩开除,包括苏婉同学提及到的班上几个同学名字,严肃处分!记过,全校检讨,一样都不能少”
李主任大手一挥,就跟包拯扔下令牌,喊出斩立决一般。
任凭两方家长如何灰白着脸,沙哑哭喊着求情都没有任何用。
这些学生全都加起来,都远不如一个苏婉一根手指头重要。
学校还指望苏婉能进入决赛为学校争光,当然要为她提供一个良好舒适,身心愉悦的学习环境。
她现在就是学校的重点儿保护对象。
“我赔,一百块不够,我赔两百,苏婉同学你跟班主任求求情,我回去一定让他爸狠狠抽王浩一顿。”王浩妈面色苍白,整个人慌的不行,开始过来求苏婉。
但是苏青松却将苏婉护在怀里,挡在面前,压根不让王浩妈碰到苏婉一下。
“啪……”吕燕妮的家长更是万念俱灰,怒气冲冲的当场甩了一巴掌到吕燕妮的脸上,“我们供你念书,你不好好学习,成天和男同学说话,背后议论其他女同学干什么,你学习成绩有多好?”
这一巴掌打的格外响亮,吕燕妮一边头发的发绳都被打断,头发披散了下来,狼狈、难堪至极,但是这次她却是不敢哭了。
身体直挺挺地杵在那里。
白排长和班主任赶忙上前制止。
苏婉并不想看这一场闹剧,无非就是家长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学校班主任心软不开除劝退呗。
她可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
如果她没有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进入复赛,成绩在学校也一般般。
最后的处理结果大概就是调解,双方各打五十大板,在全班面前检讨。
而她的稿费估计也不会赔,最多赔个书笔钱。
王浩妈咄咄逼人,而吕燕妮的家长更是会觉得这些隐形霸凌就是同学之间的玩笑,反过来指责她小题大做,不团结友爱,思想觉悟有问题。
所以人一定要有一定的能力,不断的壮大自己。
而她也很享受绝对实力下给她带来的成就和任何时候翻脸的底气。
靠山山会倒,但靠自己不会。
两兄妹在苏婉的宿舍说了也就一刻钟的话,苏青松就要赶紧回去训练了。
何连长对苏婉这个女娃很是赞赏和佩服,满脸的慈祥和亲切,临走前细细叮嘱她了好些话。
让她有什么事遇到什么困难就给连里打电话,他们一定会解决。
白排长则拿着两方家长给的赔偿款交到苏婉的手中,语气温和,五官端正,眉宇间透着一股刚从书卷气的清朗,却又被军人特有的坚毅和果决很好地中和,丝毫不显得文弱。
“苏婉同学,一中是我的母校,我还留着当时不少的笔记和试卷,不知道对你的学习有没有帮助,到时候我让李老师转交给你。”
“谢谢何连长、白排长。”苏婉接过赔偿款,乖巧温婉的冲着何连长和白排长笑了笑,素净的脸上还带着泪痕。
心里却很温暖。
有家人在身边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
离休所家属院
窗外稀零的雪花还在下,没有停歇的意思,树上,院子里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屋子里空荡荡的,就跟苏婉没搬进来前一样,也冷的刺骨。
霍枭寒进来后先是仔细的检查窗户屋顶有没有漏风漏雨的地方,随后又拿来了抹布将暖气片擦洗干净,最后拖了地。
临近冬至,学校放假,苏婉回到家属院后,可以直接铺上床单被褥,不用再冒着严寒打扫卫生。
一瓣早已干枯僵硬的玫瑰花瓣猝不及防的从墙缝中被霍枭寒拖出来,沾在潮湿的拖把上。
霍枭寒原本沉静如深潭的眸子骤然一缩,随即缓缓的蹲下身拾起那朵孤零零被遗忘下的花瓣。
一直被刻意压制,用繁重的训练和全身心投入到工作的思绪,瞬间就被拉回到国庆节的那一天晚上。
苏婉的巧笑嫣然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
她靠在他怀中,声音格外的柔,格外的媚,像是夜色下骤然绽放的玫瑰,灵动而迷人,问他要不要看她胸口上刻的字。
他靠着强大的自制力,也更是想等到他们新婚夜的那天亲手拆开。
但转瞬他刚回到单位就接到了他爸的电话,让他如坠冰窟,打击巨大。
他坐在椅子上,猩红着眼睛,整整想了一夜。
分手!
他必须跟苏婉分手,也只能跟苏婉分手!
这次严打是雷霆之势,史无前例的,谁都无法保证霍家会不会被归类到“清理三种人”中。
他出生在那特殊时期,也见证过那特殊时期被无辜迫害的人,也更是知道这次严打的可怕和惨烈的后果。
他没得选,也更是不敢赌,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毁掉那么明媚美好的姑娘的一生。
胸口猝不及防传来的疼痛,让他弯着腰捂住胸口,紧闭上眼,浓黑如墨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却遮不住那份几乎要溢出的痛苦。
一直等到那阵抽痛过去,霍枭寒这才小心呵护的将那片干枯的玫瑰花瓣用手帕包好,放进军大衣靠近心脏的内衬口袋中。
随后面色沉静无澜的离开。
开车习惯性的从一中的学校附近饶一圈儿。
却意外的发现从一中校门口驶出一辆同军区的军用吉普车,而开车的人是苏婉二哥所在通信连的排长。
而苏青松也坐在后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