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让你出生在这样一个时代，爸爸很抱歉
博德看着格瑞斯魂不守舍地离开，通过地底神秘教堂的伟力凿穿梦界壁垒，再顺着影子回到地底。
暹罗猫前脚刚走，狮子后脚就推门进来了。
“大概就是这样。”博德捂着额头，另一只手摊开，表示没其他事你可以走了。
辛德哈特沉默不言，大步上前，一把拽开了博德捂着额头的爪子。
散发蔚蓝色微光的鸟眼眨巴了几下，果断闭上，然后隐没。
狮子抬手，爪尖是危险的漆黑色火苗，但是最后又颓丧地叹了口气：“你愿意留着就留着吧......至少是良性的畸变。”
“靠这个可以号令那帮子待在图书馆足不出户的书呆子，兽人湿件计算机还蛮好用的嘞。没有他们协助，我可没办法想集群心智一样一天处理这么多的报表，甚至，还有创造道途那突然暴增的骗预算计划。”
并非所有畸变都有害，或者说，有的畸变是“进化”，或者是益处比害处更多。比如说，背后长出第三只手，有翼者长出恰到好处的羽毛，触手上长出利爪或者观测器官。这些日常无害甚至是有益的畸变还蛮受欢迎的。
对仪式师而言，这意味着可以多一个可供献祭的器官！
更别说这只眼睛似乎和渡鸦有着极其神秘的关系......
博德踹开图书馆大门的时候，见到他的有翼者们都直接匍匐在地，高声称颂什么“端坐莲台的观者”、“天平的使者”还有“蓝色大鸟在注视我们”之类的话，祈求赐予更多的知识。然后博德表示赶紧死出来帮忙，不然，赐予知识不一定做得到，让他们再也无法获得知识还是可以的——辛德哈特，做掉不听话的。
源、夜教还有提灯侍者组织都站在博德这一边，这让金毛很方便地统合了树骸都市所有的力量。
参赛者也更加积极了，因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在执行博德的“袪魅计划”后，道途之力在缓慢而坚定地，逐渐复苏。
那位铸炉神血是这么问博德的：“为何千挑万选选择创造道途？”
“你就当是我做梦梦见了一个没有超凡力量的世界，光靠物理我们也能过上好日子就是了。”
“哦，摒弃超凡之力？”
“笨蛋，是解析！解析！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奉献之举和火焰有联系？为什么象征生命的树长青？为何血和欲望总是勾联在一起？这些东西为何能带来超凡力量？柱神的力量从何而来？”
“......大不敬。”
“锅我来背。”
“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好的。”
而辛德哈特这次急匆匆在办公时间跑来找博德，显然不只是为了格瑞斯和博德畸变的事情。
“道途之力真的在逐渐复苏。”
“所以呢？不是好事吗？”
“降诞仪式，再次出现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博德从文件里抬起头，梗着脖子吼道。
作为仪式师，这算是必须了解的知识。主持除了巨树之外的降诞仪式正是仪式师们不饿死的基本本领。梦境模拟之中，降诞仪式已经绝迹几千年了。很久之前，就已经不存在无畸变的降诞仪式，之后更是连柱神的回应都没有了。所有的新生儿，都是育生池的产物。长角的有鳞者，有翼的介壳种，元素化的披毛者，这被迫接受的杂糅和畸变都是无可奈何的结果。
神都快死绝了，是谁在回应那个家庭？又是谁在主持降诞仪式？！
达西，那位羊兽人参赛者，作为巨树的神血，早就在那个家庭所在房间外等候多时了。是巨树领域的降诞仪式。
除了博德和辛德哈特，还有很多参赛者和树骸都市的原住民，他们各有手段，自然能看出惊慌失措的两个男人中间的那个巨大果实。
---孩子很健康。---
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阿多尼斯不知道哦~---
你不行就换你的那个系统。
---点灯人估计也不知道，这是全新的事件，我们都不知道。只能看你们自己了。---
一走廊的高阶超凡者和有知者面面相觑，大眼小眼复眼互相瞪着，下城区很多居民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大人物们因为一个的果实而茫然。
博德挤开人群，开始用附肢听墙角。
“所以，你查到这是什么东西了吗？”屋子里，一只有一些肉食性动物特征的兽人，三只手不停地搓着脑袋，看得出很不安。
“大概是......我们的孩子吧？”另一方是蜥蜴兽人，正在拿尾巴拍打地面。
“槽！”
“别骂！要骂也是我骂你！就说一天太多次了！也不知道你一个干体力活的哪来那么多精力！”
“那又怎么样！还是你先找上我的！”
“我只是找个舍友一起住，搭伙过日子！这狗日的世道谁想生孩子啊！”
博德默默给他们记了一笔。
“现在怎么办？”字面意思上如狼似虎的兽人龇牙咧嘴。
房间内陷入沉默。
“......我可以带着他，铸教最近有很多大动作，我的岗位也没有什么要我活动的要求，我是说，我有时间和钱，来养这个......孩子。”
“还是我带着吧。”看着蜥蜴的样子，三条胳膊的壮汉叹了口气。“你一忙起来就只顾着你的图纸了，我可以空一只手搂着它工作。你也说了，书上说要贴身带着这个果子对不对？”
“......也行，你小心。这是我存下来的券，这是我查到的育儿清单，你拿去找地方换点。”蜥蜴兽人在床板下面抠出一个盒子递给对方，显然，那位兽亲相当混乱的另一方很震惊，自己居然睡在对方的私房钱上而不自知。
“我去？”
“我不敢去黑市！”蜥蜴抬头，理直气壮。
“行......”
兽人抱着盒子，打开房门，左看右看，往“黑市”走去。
门刚关上，一走廊的人又显出身形。
蜥蜴兽人抱着果实，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我们都梦到了那个支撑天地的苍翠之柱，那是已经离去的巨树吧？”
“孩子，你来的真不是时候啊。”
“育生池的孩子们都是整个树骸都市抚养的，那是我们作为集体的延续，但是，你可能只有我和三臂的爱了。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你。”
“啊哈，爸爸们的名字很奇怪吧？更像是代号。你的名字，不会这么随便的。”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生呢？我和他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想养育属于自己孩子的欲望呢？”
“树骸都市正在变化，我能感受到，有些令人不安。但是麻木不仁的人少了很多，整个城市一百层楼都在为某几个目标努力，或许会变得更好吧，爸爸也不知道。”
“......让你出生在这样一个时代，爸爸很抱歉。”
博德直起身子，离开了。
一并离开的还有其它的兽人。无论是参赛者还是原住民，他们离去的步伐都有些沉甸甸的。无论之前他们以为资源、欲望和权势有多少矛盾，此刻他们的眼神多少有些相似。
辛德哈特快步跟上。
“你在想什么？不继续听听吗？”
“这是树骸都市下城区普通居民的生活。这是包括我在内的整个都市要守护的地方，而不是我们浪费时间的地方。今天的工作还没做完呢，你也该去忙你要做的事情。”
“哈哈，好啊。”
中城区，心教总部，被好吃好喝伺候着的树苗特莱尔，感受到了体内魂灵的躁动。祂露出相当复杂的微笑，有些不甘心，也有些如释重负。
随着无数半透明微粒在逐渐散溢到整个树骸都市，更多的微粒从砖缝墙角和居民的住所角落飞出。
即便是不凋之花早已凋零——
巨树的孩子依旧在用自己的方式方式繁衍生息，巨树能听见那些孩子心底的恒常之音，那么不息之心依旧会无止无休，无休无止地跳动。
“噗通”。
心相的有知者都能听见，彼此胸膛之内的心跳被同步了一瞬。存续道途正在逐渐回归。
残阳惊疑不定地从嘴里掏出一块树皮，左看右看都是焦焦的样子，他咂咂嘴，把树皮塞回嘴里。
守墓人和罗曼同时睁开眼，后者赌赢了，于是前者替他坐上座位，允许他在埋骨之地放放风。
点灯人和面前与自己几乎完全一致的虚影碰杯，而恒我有些忧虑地指了指对方的眼睛。点灯人微微合上眼皮，盖住了大半愈发躁动的圆环：“蠕虫还不是现在要担心的。按照计划，我解决一半，你解决一半。”
“不是我，阿多尼斯什么都不会做哦~”
“让博德来？有什么区别吗......哦，你好狠的心。”
“呵呵呵，你猜？”
地底，米诺陶诺斯坐在教堂内的长椅上，看着魂不守舍的格瑞斯慢慢坐在他身边。红龙抬起爪子，绕到对方身后，却又颓然放下。
他们就这么并排坐着，直到有一位新人提出要将自己转化为恶魔。格瑞斯前去为他主持仪式，而米诺陶诺斯悄然离开。教堂门口，几位身负大罪烙印的属下都已经到齐，等待着傲慢之角的下一步指示。直到那位申请者成功转化为新生的眼魔，离开了教堂，米诺陶诺斯都没有说话。
“快了。就快了。”红龙歪了歪头，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着身后门内的人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