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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从架空平原来到地底深渊,负责对抗恶魔的蜥蜴人战士,刚刚从魔化生物爪下守护了这座村庄。

地底没有光明可言,唯一的光源就是自带魔力的宝石与一些荧光动植物。所有地底生活的种群都天生具备【黑暗视觉】或者其它超凡感知。然而,魔化生物永远比普通生物要更敏锐,更强壮。蜥蜴人是一位从地表而来,自发前往深渊血战前线的武器大师,他想要进一步磨炼技艺,以求叩响第四能级的门扉。他在村庄落脚时,正好遇到兽潮袭击,于是他挺身而出,第一次守护了这座村庄。

“我们没有什么能感谢您的了。”老村长颤颤巍巍地想要行礼,被蜥蜴人一把扶住。

“或许你们可以免去我的食宿?”他眨眨眼。

“满村村民,感激不尽!”

“不过我确实有一个问题,按理说这里距离前线相当远,为什么还会有魔化生物率领的兽潮?”

“大人,您应该是第一次来地下吧?燃烧者照耀不到的地方总是会孳生邪恶的,深渊就在地底,说些大不敬的话,在这里,深渊的影响力堪比柱神呐。”

“那我就不走了。”蜥蜴人想着,反正这儿有吃有喝,还可以继续磨练技艺,他可以先熟悉熟悉情况再前往前线。

于是蜥蜴人走向广场,那里有一个为他举办的小小庆典。昏暗地下村落被冰蓝色的篝火与火炬点亮,空气中散发着幽影蘑菇淡淡的孢子清香。

这一待,就是六年。

可能是因为蜥蜴人终于放下了对战斗技巧的执念,在一次次兽潮袭击中,他的的技艺反而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再沉淀几年,或许有望突破,成为无论到哪里都会受人尊敬的第四能级武器大师。他成为了村落中孩子崇拜的对象,威望甚至要高过村长,哦,现在这儿已经是一个小镇了,镇长也换了一代。在地底,有一位强大武力守护的地盘会自然而然吸引人口,而有竞争关系的村落,往往会以合并而非冲突的形式解决矛盾,毕竟,在地底,存活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小镇在新任镇长的治理下,一切都欣欣向荣。有时候,蜥蜴人会想,一辈子呆在这儿也没什么不好的。

第七年,蜥蜴人遇到了一位剑圣。

“随我去往前线吧,那里更需要你。”自称小蕾的黑足猫剑圣,肩上扛着比自己大上五六倍的巨剑,一手伸向蜥蜴人。

“这个小镇子也需要我呀。”蜥蜴人眯起眼睛,微笑回应道。

剑圣小蕾摇了摇头。“明年会有大灾变,这是纺车的教宗燃烧寿命传递的预言,到那时,前线每多一个你这样的优秀战士,后方的村落就会更保全的更多。”

“饶了我吧,我只想在这里了此残生。”蜥蜴人望向屋外,那里有着许多孩童的欢声笑语,还有家长的笑骂声。“您看。”蜥蜴人唤出自己的崇高形貌。“它已经模糊了啊,我的欲望已经不再炽烈,不足以支持我晋升了。”

“......好,那你就守护好这里吧。”

“还有一件事。”剑圣小蕾起身离开前,给予了最后的告诫:“不要堕落,不然即使是死后的安宁,也不会为你留存。”

“嗤-------”发出了略显冒犯的嗤笑,蜥蜴人摆了摆手,算是送客了。

第八年,或许“8”这个数字在这个大陆不太吉利吧,这是坟茔司掌的“历劫”之数,蜥蜴人遇见了最大的一场兽潮。

去年的那位剑圣说的没错,这确实是灾劫。

杀死一头普通的野兽,只要轻轻一击;杀死一只被深渊感染的兽类,需要认真一击;杀死普通魔化兽潮的兽王,需要全力一击;杀死被深度感染的深渊之子,需要面对受伤的风险;杀死一位深渊神选,需要一番鏖战。

这个小镇何德何能?居然能被三位深渊神选看中?万幸的是,前往小镇的必经之路上有一个山谷。

我将死战不退。蜥蜴人想。

被混沌法术击中,需要痛一次;被利齿咬伤,需要痛两次;被爪子抓到,需要痛三到五次;置身深渊之雾,不接受腐化的生灵需要始终忍受皮肉被腐蚀的痛苦。

出乎意料的是,三位神选并没有让兽潮一拥而上,而是亲自上阵。

“要我说,咱们并不比咱们彼此身后的走兽更高贵。”第一位死在蜥蜴人剑下的深渊神选是一头巨熊,他解释道。他称赞蜥蜴人的力量,并且希望他加入他们。“你很强,真想在堕落之前就和你战一场啊。不过,深渊之中,也有远大前程哦。”

“我活够了,享受够了,现在是回报深渊的时候。”第二位神选是一只蝴蝶,曾经脆弱的翅膀能刮起劈金裂石的气浪,还能播撒能蛊惑人心的鳞粉。最终他依旧被蜥蜴人的匕首撕碎了。

“我能看见你内心的渴望。”第三位神选是一头眼魔,他已经完全褪去陈旧的皮囊,拥抱更崇高的姿态。“你无法击败我。”他说的没错,蜥蜴人已经没有力气了,支撑他站着的是守护村庄的决意。

“你死后,兽潮会撕碎你要守护的村庄。”是的,兽潮正如蓄势的潮水,如同海洋。

“但你可以摄食我的一部分。我将会离开。你可以操纵兽潮。”

一切都如同眼魔所说,他褪去了,兽潮的魔化在蜥蜴人更高位的律令下解除。

接下来,我应该自杀。我要向剑圣完成我的诺言,我将用余生守护这个小镇,并在此了此残生。

然而蜥蜴人察觉到内心重新燃起的欲望之火,他察觉到自己的崇高形貌再度变得清晰。

或许我可以重新试着突破第四能级?这样就能守护这里更长时间了......

蜥蜴人回到小镇内,受到了全镇人民最热烈的欢迎,居民们拿出家中珍藏的美酒和食物,感谢他们的英雄。但是蜥蜴人再也感受不到先前发自内心的快乐了。他装作开心的样子,和居民一同欢庆,就好像他精通伪装之道。

又过去了许多年,蜥蜴人始终没能突破第四能级,但是他的实力确实不同以往,能更好地守护这个村庄了。

直到剑圣回到了这个他一度落脚的村庄。

剑圣变得比之前更加强大了。

或许我前往前线,也会突破吧?蜥蜴人有些嫉妒地想着。

小蕾盯着蜥蜴人,慢慢开口:“你终究还是堕落了。”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这个城镇,超过70岁的老人都去哪里了?”

蜥蜴人放下酒杯,呢喃自语。

“是呀,去哪了?

“好像是被我......

“吃了?”

我将用余生守护这个小镇,并在此了此残生。......但我的生命比他们的要更有价值一些。这一代的青年,没有一个的才情比得上我,如果我死了,或者没能突破,又怎么更好的守护这个小镇呢?

【傲慢】

镇上确实诞生过有天赋的孩子,但是却都被我送走了......这样,就不会有人影响我的地位......

【嫉妒】

你已经是剑圣了!在前线杀杀恶魔,然后在军营作威作福不好吗?为什么专门来找我?我在这儿碍着你什么事了?

【暴怒】

无所谓,都一样,兽潮来了我会处理的,镇子管理方面的事情我都懒得管。我说啊,你们之前不是打理的挺好吗?不要打扰我晋升啊。唔,或许,也不用这么急着晋升......

【懒惰】

听说恶魔可以通过汲取灵魂来维系自己的理性,加强自己的实力。当我刚向镇长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愣了一下,随后便应允了。自愿献上的灵魂,真是无比美味啊。突破好像不用吃这么多灵魂......算了,太美味了......

【贪婪】

村民依旧“尊敬”我,他们真的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吗?就像是心照不宣的过家家一样啊,但是无所谓,我很享受这点,继续下去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这里有如此多的灵魂,就是有些老了,什么时候和他们说一声,送点年轻人和小孩来......

【暴食】

年轻人真的很崇拜我,是的,他们快乐了,我也快乐了,我没有说我不快乐,毫无不快乐可言,我是说,我真的没有一点感到不快乐。

【色欲】

巨剑指向蜥蜴人的眉心。

“九柱神在上,我,剑圣小蕾,于此宣告......深渊神选,不,【深渊容器·大罪之王】,今日将被我斩杀于此。”

我没有反抗。

即使是堕落,也堕落地不够彻底呐,不然,想必我早就突破第四能级了吧。

只是,我死后,这个小城镇要怎么办呢?还有兽潮来袭的话,他们怎么办呢?

我身已死,而我的意识似乎还存在。镇民为什么在往这儿聚集?这里很危险......我很......危险......

或许我可以再最后收割一批灵魂,然后离开这里吧,这算是庇护这么多年的代价。

“看看涌来的人群吧,听听他们的哭嚎声。”剑圣的话语让我的灵魂呆滞在原地。他只是坐在我的尸体旁,对着我,真诚地、悲悯地问道。

“我不明白,你当时,为什么不选择自裁?而现在,你......”

你怎么还不去死?

话语本身具有力量,两道重叠的声音将黑雾定在原地。

是的,唯有死去。

唯有死去,坟茔落满白雪,痕迹被灰烬掩埋,罪行被焚烧为不可复燃之物。

唯有死去,那些哭嚎方能止息,我也能获得安宁......我还有安宁可言吗?那个曾经被爱戴的蜥蜴人英雄,如今连名字都已失落,现在留在这儿的,只是当时落荒而逃最后的一缕残余罢了。

如果我死去,那些我错过的爱,就能被重新唤起吗?我就能......得到救赎了吗?

不可能了吧。

毕竟一旦堕落,就连最后的安宁也不会为我留存了......

像我这样的人,不配得到救赎啊。

那就给予自己应得的结局吧。

让我作为恶魔,直到最后吧。

第七重和第八重磨练,我认输,但是我还有最后的一道考验留给你们......

黑影渐渐消散了。

“拉贝林”身侧的墙壁被融化出一个空洞,空洞边缘的砖石如同岩浆般缓缓流淌,辛德哈特和格瑞斯从洞里走了出来。狮子抖了抖鬃毛看向“拉贝林”。

不知何时,牛兽人恢复了右角折断的样子。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没有了,我们能做的,就到此为止了。很快这个噩梦就会崩毁,博德已经先我们一步了。”

这时,另一侧尚且完好的墙壁闪烁了一下,其中出现了博德在回廊奔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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